太子皇子两人前往太庙替父祈罪,愿上天归罪与皇嗣而非父君,父子情深无以言表,百姓为之悲伤,有识之士为之动容,整个禁中也变得极为安静,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一点差错,皇帝这只真龙主宰了整个皇宫的喜怒哀乐。
宫中还未修缮好的御书房中,三才一边流泪一边研墨,赵祯无奈的斥责道“你这杀才哭什么,朕都没你倒是哭丧了”
三才一边吸流着鼻涕一边用哭腔回道“奴婢只是觉得憋屈,您这几年用兵是不假,可咱们大宋的日子不也蒸蒸日上不是况且又不是师不功,为啥陛下要下罪己诏难道就因为这两场地动也忒不是滋味了些”
赵祯此时却突然笑出声来“你觉得憋屈朕可一点也不觉得连你都能看得出来朕没错,朝臣,百姓能看不出来上天能看不出来这其实是上天给朕的警示让朕谨慎行事,万万不可娇纵”
三才抹了把脸,带着眼泪笑道“是嘞陛下这两年太过顺风顺水,咱们大宋也过活的太好了些,老天这就来提醒咱们,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只不过是东京城太过拥挤了些,老天爷便错手多要了些人的性命对都是因为东京城太小了”
这三才,端是维护自己,赵祯笑着摇了摇头,但也给自己提了个醒,没错,东京城的拥挤也确实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迁都更是要提上日程才是。
如若迁都析津府,即便是遇到如此强烈的地震也不会损失如此之大。
也许这次地震以及罪己诏是一个迁都的契机也说不定,赵祯心中明晰,下笔也愈发流畅了。
但并非用自己最拿手的飞白体,而是工工整整的楷书,飞白虽形意潇洒,但用在罪己诏上便太过轻佻了些。
很快赵祯的罪己诏便完成,待用上规格最高的传国玉玺后便算是彻底生效,成为皇帝的诏书,可宣告天下。
自从赵祯回京之后,传国玉玺便从御药院的一般老人手中给取了回来,当日还是赵祯亲自取的,别人去根本没用。同时王语嫣也把赵祯的那份遗照送了过去,那里才是保存宫中隐秘的地方,等级之高甚至超过了秘阁。
受命于天,即寿永昌,八个鲜红的大字盖在明黄色的绢纸上极为醒目。赵祯微微苦笑,从始皇帝开始便已经把至高的权利奉送给了上天,这是一种妥协,为了维护自己统治的妥协,不能说他是一种错误,甚至是赵祯自己也没有勇气打破这一理论,人定胜天并不适用于君王。
三才在看到诏书的大部分内容之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跪在赵祯的脚边哭诉道“陛下何以用如此之言贬低自己,当年您刀劈御座,御驾亲征乃是为大宋造福,收回燕云完华夏之金瓯乃无上之功这罪己诏太过”
赵祯笑着摆了摆手,他当然知道自己写的太过了些,甚至把自己写成了穷兵黩武的暴君,但越是夸大,对自己越有利,毕竟天底下的明眼人多的是。
这片罪己诏不是给赵祯用来陈诉自己错误的,而是用来博取同情的,帝王的无奈啊有的时候帝王想要博取同情甚至比别人要更难一些。
赵祯顶着一个圣君的名头,文治武功皆是出众,在自己继位这几年,大宋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盛世,武功自不用说,收复燕云便是最好的答卷,这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一场地震所带来的影响。
赵祯在罪己诏中用词严厉苛责,把天下万民治罪皆在己身都用上了,这样的诏书还有什么不足越是如此百姓越会同情自己,朝臣们越会觉得羞愧,毕竟他们是君王的左膀右臂,是辅助君王的存在。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