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清许咬着唇,从未想过有一日这鞭子竟还会落在她自己身上。
只是如今她被游冠玉压着,便是心生不满,也无能为力。
更甚者,之前那粒石子砸在她膝上,她想站都站不起来。
这一日,于她而言可谓是又屈辱又痛苦,眼见着柳暮寒拿起鞭子,手还微微颤抖的模样,她面上更是冷笑连连,便是这小乞丐在石安城有人护着,等离开石安城,今日所受的屈辱,她必定十倍奉还。
游清许狠狠瞪着柳暮寒,背脊挺直,却是不信一个连鞭子都握不住的小乞丐能有多大的力,她便是跪在这里,想来小乞丐也打不出几分力来。
另一边,柳暮寒终于压下了右手臂的疼痛,他额头却冒了不少冷汗,却仍然紧握手里的鞭子。
周围的人看他这般模样,纷纷摇了摇头,低声窃窃私语。
“这小孩倒是有几分魄力,只是他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便是用尽全力,又能打出几分力按我说,还不如拿了游冠玉的银子,这手臂上的伤养养就是了,拿了银子,够他们兄弟俩过上好一阵痛快日子。”
“人家这是有志气,有骨气,平白一鞭落在你身上,你能服气要我说,这游清许也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人家小孩好端端跟弟弟坐在一旁,她倒好,二话不说就是一鞭子,谁都是爹生娘养的,就她贵气”
“行了行了,你也就敢悄悄跟我说,你敢当着她的面狠狠骂她吗有志气也要看碰上谁,你自己说说,要是游清许之前那一鞭是落在你身上,你能跟这小孩一样,硬逼着打回来吗”
“我能一样吗我跟他可不一样,这鞭子真要是打在我身上,起码得让游冠玉拿出一千两银子出来,那我才肯罢休。”
“嗤,软骨头”
两人的对话声很轻,又站着有些距离,因此即便是游冠玉和游清许,都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柳暮寒的听力极好,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听着,听到最后就只记得一千两银子,一千两对上游冠玉主动拿出来的五两银子,显见游冠玉的诚意不高。
柳暮寒倒不是在意那些银子,若是之前游清许打了他之后,便立即道歉,他绝不会追究。
只是游清许却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意思,游冠玉在面对他时,即便嘴上道歉,神态中也带着几分施舍一般的颐指气使。
他不笨,小时候一直跟着爷爷混在乞丐堆里,也遇上过许多奇怪的乞丐,乞丐们讨生活的方式大相径庭,有些乞丐会把自己收拾干净,专门去那些看着光鲜的贵妇面前乞讨。
有些乞丐会故意在身上弄一些伤痕,以求得那些好心人的同情。
他从小跟在爷爷身边,也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也有不得不去乞讨的时候,只是他却一直记得爷爷跟他说的话。
当乞丐,是迫不得已,是无能为力,只他们有手有脚,绝不能一辈子都仰人鼻息,祈求从别人手中漏出来的那一点点吃食,求是下下等的生存方式。
当时柳暮寒还小,不懂爷爷的意思,直到后来到了小别庄之后,他看到了小别庄里的种子,才发现原来他爷爷一直都在悄悄攒种子,或许还想着有一日能带着种子、带着他,找一个有田有地的村子住下,过粗茶淡饭的平凡日子。
只是那一日还没到来,爷爷就染了重病,再然后,逍遥门的人找到了他。
柳暮寒见过许多看乞丐的人的目光,对于这样的目光极为敏锐,却没想到这样的目光有一日还会落在他身上,可是这件事他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