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子跪坐在昏暗的祠堂里, 揉了揉膝盖,宋夔说得那些话在她上女中的时候就从旁人口中听说过无数遍了“有违伦常”、“影响不好”、“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可能幸福”、“逆女,好好反省”左右就是这些话, 翻来覆去地讲也开不出花来。
但为什么呢
这座浪漫至死的城市竟然不允许如此浪漫的事情发生,不容许我们相爱明明金陵这么包容宽和,书本缝隙, 水墨香味里都是绵绵情意, 为什么这里的老古董们都要站起来反对爱呢
多么荒唐多么奇怪
宋星子从案桌下抽出老旧的坐垫, 蹲在上面,她不能理解,他的父亲对她说出那些话, 宋夔是个名角, 他在戏台子上唱的都是爱情可以冲破一切世俗礼教的故事,怎的下了舞台就归于世俗了明明宋夔也曾为了亡妻婉拒三千名媛, 两度搬迁,现在不也一样被传为佳话, 称情典范
怎么只有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才是爱情吗两个女人相爱,就是疯魔, 活该在祠堂跪断腿
宋星子气坏了,血压蹭蹭蹭往上飙, 可她心里再多想法,面对身形消瘦,两鬓斑白的父亲时也都闷在肚子里,一字不讲。
宋夔让她在祠堂面对列祖列宗好好反省, 不许学徒送饭,更不许外人探看,纪如月老早就被他差人送回纪宅,宋星子能想象得出来父亲刻薄且讽刺味儿极重的话,估计两家人现在都难受极了。
已经过去一天了,也不知道纪纪现在怎么样伯母会和她生气吗她现在也和我一样在跪祠堂吗
胃里空空如也,饿得直叫唤,宋星子摸着干瘪的肚子,想象不出来冷淡寡言,不怒自威的传奇小纪总被罚跪饿肚子的样子,倒是把自己先逗笑了。
“如果我们有飞机就好了,或者轮船,到无人的小岛过快活日子。也许我们能去巴黎,那里比金陵城自在多了。”
宋星子幻想着和纪如月的未来,将责任、亲人和戏班子都抛在脑后,一时不觉饥饿,反倒有畅快淋漓之感。
“吱呀”
祠堂的小天窗被什么东西撬开,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宋星子弓着腰往阴影里看掉落的是什么东西,就见一人一身黑衣就着绳索一点点滑下来。
“纪纪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
“伯父伯母没把你关起来吗你竟然能从天窗里翻进来,真难为你了。”
“没,他们管不住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饿了吗”
纪如月简单地揭过纪氏老宅里的腥风血雨,转而将包裹捡起来,打开包装,将精致可口的糕点和瓶装的水递给她。
纪如月有办法让纪弘光同意她和宋星子在一起,却拿捏宋夔不得,那种硬骨头,除非让他死。
纪如月倒是不在意宋夔的死活,也有办法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可宋星子明显对父亲感情深重,极为看重,她不能对宋夔出手,只好以迂回的方式怂恿爱人。
“你想和我走吗”
纪如月喑哑的声音响起的突然,宋星子愣住,一口山楂糕卡在喉咙眼,不上不下,她咳嗽两声,就着纪如月的手喝茶。
“和你走去哪里这些都不要了吗”
宋星子问,眼里除了雀跃还有迷茫。
“任何地方,不是不要,是等他们可以接受再回来。”
“那他要是不接受呢他没几年可活了。”
“那我们留下来,我等你。”
“要是等不到呢我们会像白牡丹和吴小霞一样吗金陵城有时候会吃人。”
纪如月沉默,她不会做吴小霞,但宋星子可能被逼着变成白牡丹,宋星子身上的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