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顾莘莘冷笑着眯起眼,将枪口对上那年轻男子。
人不能知道的太多,管你是谁,死去吧。
可扣动扳机之时,那男子似乎远超常人的机警,猛地身子一侧,竟堪堪避过了顾莘莘这一枪
他蓦一回眸,顾莘莘便在盔甲之后,看到一双金褐色的眼睛。
大漠上以少数民族居多,有褐色的眼睛不奇怪,奇怪的却是这双眼睛有股常人难以比拟的灵动与狠劲。
在第二枪到来之时,他极快的速度抓过身边亲卫替自己挡了一枪,随后狠劲拍马,骏马飞驰,迅速窜入人群之中,顾莘莘再想打,也打不准了。
傍晚之时,第三场月城保卫战,至此结束。
难以形容的心情,胜利了,激动,雀跃,但看着满目疮痍,尤其是推成山的尸体,血流成河,又是悲恸。
寒风呼啸而来,席卷着黄沙撒在战场的尸体上,黄与红交织,黄是砂砾,红是血。
战争果然是世上最可怕的灾难,敌与我虽非同一民族,却都为生命。满目生命的消亡,无数家庭的破碎,让人沉重。
他们是侵略者,又何尝不是受害者,被国家这个庞然机器奴役,身不由已,走向死亡。
众人在残阳如血的大漠中,看向敌军的尸体,这一刻,没了枪声无穷无尽的声响,周身前所未有的寂静。
最终,谢栩默了默,闭眼,“将他们都收敛了吧。”
生前是敌,死后皆飞灰,恩怨散去,都是可怜人。
这是他们对生命最后的敬畏。
后勤军队领命出城,谢栩目含悲壮,默默看了半晌。
最后他转身,却不想,身后站了一排人,皆穿着雪白长衫,披巾帛,巾帛上有金线刺绣。
在月城,无论朝堂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皆爱穿白衫,唯一不同的是,贵族阶级会在长衫衣襟及巾帛处绣以精致的依米花,依米花是沙漠上生长的顽强花朵,月城人的信仰。
如今,站在大陈将领面前的,就是十几位白衫刺绣金丝依米花,为首的是月城老叔公,那个将守城权利交于大陈,月城最后的王公贵族代表。
谢栩见他所带领的一行人表情肃穆,敛住战场上凝重的情绪,上前扶道“老王公,您这是”
将打完仗,他们这些本地贵族怎地突然出来大多数还是风烛残年或年幼稚子,谢栩怜惜一干老幼,每每打仗,不仅不要他们出面,还派兵将他们护得安稳,不让敌军伤他们一分一毫。
如今,仗刚刚结束,他们出来做什么。
为首老叔公白衫迤地,头发霜白,看着谢栩,倏然以右手触左肩,半蹲下去,做了个月城行大礼的姿势。
所有月城贵族蹲下身,跟着一起行礼,老王公领声说“先祖在上,月城愿世世代代,归顺大陈”
谢栩与身后大陈将士皆是一愣,此时,不仅是月族贵族,就连墙下的城池,城内所有的居民,像是一致达成了协议,成百上千人,齐刷刷跪倒在地,喊道“月城愿世世代代,归顺大陈”
老王公抬头看着谢栩,道“谢将军莫要推辞,这是我们全族做的决定,若非你们,我们月族早已亡国灭族了”
他身后一干月城人亦是抬起头,每双眼睛,都闪着动容与泪花。
他们所言不假,自月城开国中立以来,月族人生而良善,向往和平,不曾与任何国家起过冲突,但柔然人野心勃勃,手段阴毒,他们对月城绿洲觊觎已久,三番五次出兵月城,温顺的月城人没有还手之力,若非大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