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倾在账面上以中等规模的受灾程度进行估算,算下来若有水坝免去这些损失,约有十五年就能收支平衡,往后再省下来的钱就算净赚。
虞锦皱了皱眉“可是水灾也不是年年都有,户部清楚的。”
“这我也知道。”楚倾一哂,“但有个明明白白的账总会好说话一些,你试试看。”
“也行吧。”虞锦点着头,着人将册子放到了正殿去,打算后天接着跟户部唇枪舌战。
至于明日,她另有大事要办。她打算去见见虞绣,和她谈谈。
因为这一大盘棋细想下来还是有些奇怪。古往今来,但凡有魄力谋反者,自也多能应付朝臣的口诛笔伐、抵得住旁人说她名不正言不顺。反正成则王侯败则贼,但凡她能赢、日后又能当个好皇帝,史书上就不会把她写得太差。
可虞绣不是这样的。虞绣似乎一丁点的骂名都不想担,非要自己完完全全地“名正言顺”,所以才会将路铺得这样长。
小心到这个境界看起来与谋反者的魄力简直不属于同一套人设,虞锦怎么都没法想出合理的解释――总不能说她强迫症吧
所以她要与虞绣问个明白。带楚倾去读心或许更简单,可她终究觉得还是亲口问问更好,这是她们之间的争端。
是以翌日上午,虞锦便在早朝散后直接去了诏狱。沈宴清近来都亲自守在这里,虞锦问她虞绣近来如何,她说“话不多,只是担心女儿和方贵太君。”
虞锦点点头,随着她一同去牢室。到了牢门口她定了定脚,举目四顾真巧。
这间牢室,正是以前关楚薄的地方。虞绣害得楚家上下受了几年牢狱之灾,如今自己落在了这里。
沈宴清打开门,虞锦走进去。虞绣正坐在木桌前端碗饮着水,看见她笑了声“皇姐来了,坐。”
虞锦信步上前落座,虞绣又倒了碗水,推到她面前。沈宴清眉心一跳,端起来要验个究竟,被虞锦伸手挡住“无妨。”
诏狱都是暗营的人,虞绣在朝中渗透再深也渗不到这里来,这点儿自信她还是有的。
心平气和地抿了口水,她抬眸睇着虞绣“说说吧,你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虞绣的笑音里添了几许嘲弄,“你说为什么”
虞锦淡看着她,她的目光很快迎上来,眼底含着一股“原来你真的没想过啊”的嘲笑。
她长声吁气“从我懂事开始,我就每一日都在想,凭什么你是元君所出的嫡长女。”
“明明我父君才是与母皇青梅竹马的那一个。”虞绣摇着头,“只因为你的父君出身更高,她就封他做了元君,最后与她合葬的也是他。我父君那么多年的痴心又算什么呢”
“她还有了你这个嫡长女呵嫡长女。”虞绣有点激动起来,气息渐渐不稳,“我常常在劝自己,你不过是她为了传位生下来的孩子罢了,可她对你那么好她手把手地教你写字、亲自带你读书,把你抱在怀里带你拉弓射箭日子越久我越明白,她是真的疼你啊”
“那和你比起来,我又算什么呢皇位与母皇的疼爱都是你的,他们生下我做什么”
这是一直如梦魇缠绕她的疑问。
――和虞锦的父君比起来,她的父君算什么与虞锦比起来,她又算什么
“我哪一点比你差,我的君父又有哪一点不如你的君父”虞绣眼中的红丝漫起来,紧盯虞锦的样子变得可怖,“她怎么就不肯多为我们想想哈哈哈哈哈,后来我懂了,这些伤心与失落哪里值得,想要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