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下,他却必须稳住。他在安王面前做了这么久冷酷绝情的样子,不能在此时乱了阵脚。
夜幕降临之时,快马再次驰入军中,仍是直接入了主帐,将一方木盒奉与主将“陈将军,陛下病重,安王殿下奉旨监国。未免朝野动荡,请陈将军速入宫中护驾。”
陈敏信手接了木盒“知道了。”
来者一如白日里一样没有多留,转身上马,扬鞭离去。
陈敏目送她离开,眸中渗出丝丝凛意。
她转身回到内帐,帐中之人皆看过来。
宫中之事她们也都听说了,无不担忧京中生乱。于是几位将领片刻前就都聚到了主帐来,地图在帐中的大桌上铺开,商讨如何排兵布阵。
陈敏踱回桌前,将打开的木盒将桌上一放“安王奉旨监国,刚送了虎符来。”
几人都不经意地一扫虎符,离得远的看不太清,近处的几人却都眉心一跳。
副将冯雯将虎符拿了出来“将军,这虎符”
陈敏垂眸“你也看出来了。”
对答间,离得远些的几人也都看清了,这虎符不对。卫戍营的虎符乃是青玉所制,她们都见过。冯雯手中这块虽与那块材质一般上乘,但纹理到底不可能一模一样。
陈敏眉心微微蹙着“我也拿不准安王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但我们还是先顺水推舟地进宫为上。”
她一壁说着,心里一壁慨叹陛下料事如神。
大概四个月前陛下便密召过她,跟她说安王或有反心,兴许会想拉拢她这卫戍营将军,让她发现异样不要声张,独自入宫禀话。
那时她觉得这话无从说起天下谁人不知一众宗亲之中当属安王与今上最为亲近况且安王身上也没什么要职,谋反哪里是说反就能反的
可过了约莫半个月,安王便开始与她走动了。
待得平安生下王女虞玖,安王更明里暗里地透露出了想夺位之意。陈敏并不惊动她,前脚应承下来,后脚便按女皇所言入宫禀话,女皇又告诉她“她这是想用卫戍营,你姑且答应她便是。卫戍营的虎符在朕这里,来日她想调兵又想名正言顺就得造个假的。你只消按她所言逼宫便可,只有一条那假虎符你须让军中将领都瞧见,让她们都知安王的反心。”
这番话说下来,陈敏明白了几分。
安王有反心不假,陛下察觉了些,却应尚未摸清她背后有多大的势力。所以陛下反不敢私下除之,只得将这些心思都放到台面上,让满朝文武与天下人都看个清清楚楚。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出。陈敏亲手将那假虎符妥善收好,就带着人马离了军营,浩浩荡荡向皇宫驶去。
这夜的京城处处都渗着紧张。大军在黑暗中压过街巷,百姓无不惊恐,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很快,卫戍营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御林军自被惊动,将军陶苓黑着张脸踱到陈敏面前“驻守京城是你的责任,保卫皇宫是我的差事陈将军你带着人进宫是怎么个意思要造反啊”
“我哪里敢。”陈敏摇头,压低两分声,“陶将军借一步说话。”
二人一并进了鸾栖殿西侧的偏方,没说几句话,陶苓就骂起来“好个安王狗胆包”
陈敏抬手捂住她的嘴“小点声。”
陶苓皱眉。
“陛下的意思是且先纵着她,不让声张。”
“那是从前”陶苓有点急了,指指大殿的方向,“现在陛下不行了,皇长女又年幼。再纵要纵到什么时候纵到安王去鸾政殿登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