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是那个月见里月见。
她阴冷,沉郁,胆小,脆弱的像是一块被虫蛀空了的朽木,只要轻轻一捏,就会分崩离析,不敢向前踏出一步,没有别人的需要就活不下去。
她是这样的月见里月见。
而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月见里月见。
握着手机,这样的月见里月见阖着眼睛微笑着,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我很开心。”
她说,乱步先生,我很开心。
下一秒,啪的一声,月见里月见手上的通话就被挂断了。
电话那头有忙音传来,她睁开眼睛,玻璃窗上,除了她自己在玻璃上颤抖摇曳的身影外,还有一道安静的站在她身后的身影。
那是太宰治。
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听了多久,被她抓包了,他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还对着玻璃笑了笑,让模糊的镜面将他唇角噙着的微微笑意反射到她的眼睛里。
绕过沙发,穿着一身卡其色风衣的青年在黑发少女的面前蹲下。
温热宽大的手掌裹住她冰冷而带着厚茧的手指,太宰治以极具蛊惑的温柔的眼神看着她,明明他才是屈膝半跪在她面前,但那满是温柔的煽动的眼神却使得他仿佛才像是那个坐在沙发上的人,而月见里月见则才是那个握着他的手,乖巧地将脑袋枕在他腿上的无助者。
凝视的眼神里流露出爱怜的询问,太宰治问他的小姐“小姐,你开心吗”
头一次的,月见里月见没有甩开他的手,也没有流露出对他的任何抗拒,她只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很久,太宰治才听到她说。
“我很开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很轻很轻的笑了下,那是真的很轻很轻,“所有人都幸福了,我很开心。”
那样的笑容,好像她真的很开心似的。
“这样啊。”也笑了下,而后太宰治又问道,“那么,你呢,小姐”
所有人都幸福了,那你呢,小姐
“我没关系。”她说。
她并不重要。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幸福重要。
因为,没有谁会喜欢这样的月见里月见。
就是她轻轻的,又仿佛无所谓地弯下唇角时,在她漆黑的眼眸中,太宰治看到了很多重叠在一起的破碎的画面。
先是她捧着脸,对他笑的一脸灿烂,好像这个世界全然没有任何的事情会困扰到她一样的画面。
然后是她抱着文件,用文件挡着脸,露出的小小的、不敢轻易声张,仿佛唯恐被他看到的笑容。
再接着,是她咬牙切齿,好像下一秒就会扑上来狠狠咬他一口似的表情。
最后,这些画面被揉碎,只余下了她举着狙击枪,面无表情的神情。
不同的画面交织在他的眼前,缭乱而毫无章法,就像是曾经的无数个人生在这一刻被压缩成一个世界展开在他眼前。
女孩子不同神情的面容一帧一帧地快速从他的眼前掠过,然后,他看到了他自己。
光与影的边缘,俯视和仰视,对准他的黑色枪口和他无动于衷的动作。
明明只是旁观者,但是在那一瞬间,太宰治却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心头骤然涌上了无数的柔情和怜爱,那种怜爱是无奈而扭曲的,有着深深的眷恋,也有着和眷恋同等的病态。
同是自己,太宰治几乎能能轻易地读出这种情绪下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