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先生给请了进来。
顾氏夫妇坐在稍间炕上,叫人给汪先生看座。
落云垂头避出去,才走到门边,听汪先生用那温润中带点冷酷的嗓音道“今日来,是想向郡主求娶一人。”
落云手里的帕子腾地落了地。
尹嬷嬷见她呆呆站在门前,诧异地推了她一把“是谁来了夫人还没去临院请安”
落云嘴唇嗫喏了下,目光惊惶地看了眼尹嬷嬷。
屋里,如烟刚上了香茗,听周莺问起汪先生想要求娶的是谁。“落云”二字出口,周莺还没如何,如烟惊得打落了手里的茶壶。
滚烫的水泼在手上,屋里的人目光都朝她看了去。如烟忙跪地请罪,顾长钧沉着脸没说话,周莺喊尹嬷嬷“快带她去擦药,瞧烫伤得厉不厉害。”
屋里人都退了出去。周莺才缓缓回过头来。
背着雕花大窗,几束光线打在她肩头手畔,周莺垂眼笑了笑,待再抬眼,目中有了愤懑“汪先生突然前来求亲,和落云商量过吗”
侧旁,顾长钧伸手过来覆住她手背,周莺转袖避开了“得到侯爷应允了才来的吧落云知情”
汪先生轻轻一笑“郡主见笑”
周莺抬头“我笑什么有什么好笑今日我不自在,您请便。”
汪先生怔了怔,抬头瞥见顾长钧朝他摇头,汪先生上前行了礼“那鄙人就告辞。”
周莺径直朝屋里去,顾长钧几步追上,扯住她袖角喊她“莺莺”
“您别说话。”周莺挣开他,抬手捂着耳朵,“您先去母亲院里,正事要紧,我没关系。”
顾长钧自后抱住她“要是舍不得,留两年,可也不能总不许人嫁。”
周莺闭着眼,将手垂下来“她是我的人,什么时候和外头的人有牵扯,受了什么委屈,我不知道,您也瞒着我。”
顾长钧低声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又何必深究,若她不情愿,就替她拒了,若她情愿,你还准备拦着不许”
周莺不吭声,垂了垂眼睫,慢慢挣脱顾长钧的手“我没说不许。”
顾长钧抚了抚她头发“莫如,我也不去了,在房里陪你。”
周莺伸手把他往外推“我要寻落云说说话,您忙您的。”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扯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又道“等您回来一块儿吃饭”
“好。”顾长钧在她额角亲了亲,转身迈步出去。
周莺吩咐秋霞“去把落云喊过来。”
片刻,落云到了,迟疑地走进内室,站定在距离周莺很远的地方,“夫人,您有话问我”
周莺转过头,目光沉沉地打量着落云,“你和他,什么时候的事”
落云抿了抿唇,敛裙跪下去“夫人,奴婢有罪。”
“罪在何处”周莺揪着裙摆,不叫自己心软去扶落云起来。
汪先生性子不大好,她是知道的,事到如今口口声声喊自己郡主,对顾长钧也是直言不讳,也许那些有本事的人,都有几分倨傲。顾长钧由着他,只要得用,他并不在乎那些虚礼。
汪先生这样的人,心高气傲,孤身三十来年,一直没有成家,生活简朴,身边伺候的就一个随从,他若成婚,对象怎会是落云他从前怕是连落云的名字都不晓得。从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怎会牵扯到一起去
除非他们早就认识。
落云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周莺的脸色。
“奴婢罪在与外院的人,私下往来”
她说的很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