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荣安郡主的头七之后,福寿大长公主就跟无事人一般,到皇帝跟前辞行,欲再度回到山中道观修行。
然而这一次皇帝却并未应允,他看着福寿大长公主说道“皇姐虽已是方外之人,看淡生死,可像我等凡夫俗子,到底参不透人世无常,母后年事已高,膝下只有你我姐弟二人,朕忙于国事,不能时时在她老人家跟前尽孝,故而朕想让皇姐留在宫中,将紫阳宫辟为静地,供你修行,一则陪伴太后,二则嘛,敏嘉年幼,如今骤丧其母,心中定然悲伤,想必皇姐也不忍心让唯一的血脉从此孤苦无依才是。”
福寿大长公主淡淡地看着皇帝,面上依旧古井无波,良久,她俯身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转身出文华殿的时候,福寿大长公主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芒。
皇帝将她留在宫中,与其说是陪伴太后,不如说是将其软禁。
皇帝目送福寿大长公主离去,面色亦是清冷,幽深如墨的眸子里藏了几许探究和猜测。
曾经相亲相爱携手并进的姐弟,到如今,到底只剩了相互算计和猜忌。
而朝堂之上,依旧为了穆子邯的去留而争论不休。
皇帝始终未做表态,而穆子邯亦迟迟未见动身。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一日早朝散后,穆子契和穆子邯在宣武门口相遇。
早朝三日一次,这样的相遇于他们兄弟而言,并非偶然,然而奇的是穆子契站在前方不远处登闻鼓边上,拿着玉圭,负手而立,倒像是在刻意等着穆子邯似的。
穆子邯不是很想见穆子契,但此地乃回府的必经之路,他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经过穆子契身边的时候,规规矩矩地行礼,叫了一声“大皇兄”。然后便兀自抬步朝前走去。
然而穆子契却在背后叫道“二皇弟留步。”
穆子邯没有停,却到底是缓下了脚步。
穆子契跟上来,与穆子邯并肩而行,目光却只看着前方,说“二皇弟为何还不前往旬邑就藩”
穆子邯恼怒“大皇兄就这么见不得我留在京都”
穆子契嗤笑“你留不留在京都,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你”
穆子邯停下脚步,转身盯着穆子契说道“大皇兄这般步步紧逼,难道真的非要将我至于死地才肯罢休吗”
穆子契亦瞥了他一眼,冷笑“我若真想你死,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同你说话了。”
穆子契说完,继续朝前走去。
穆子邯站在原地楞了半响,回过神来,追上去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穆子契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说“你以为那些世家保你是为了什么”
穆子邯一时回答不上来。
长孙家族当初是京城五大世家之首,他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代表世家利益的皇子,与其他世家结成同盟。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拧在一起的绳子,他代表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保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
“如今长孙家已覆灭,你对他们来说,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穆子契淡淡地道。
穆子邯露出不解的神色“那那他们为何还要冒着惹怒父皇的危险力保我”
“为了洗脱嫌疑。”
穆子契语调悠长,状甚散漫。
穆子邯却是受惊不小“洗脱嫌疑你是说”
“不错”穆子契道“太极殿行刺一事,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