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荫说罢,放下帘子,径自离去。
柳神珠定定地留在原地,眼看着柳荫的马车离去,初秋的街头落叶飘零,打着旋儿落到她的裙边,又被风着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柳荫坐在马车内沉默许久。
一直以来骄傲自负的柳神珠居然羡慕着她她是该庆幸,还是觉得可笑
她因缺爱而痛苦,而柳神珠却因得到的爱太多而辛苦
这人世间的种种,当真是一言难尽。
回到雍亲王府,穆子契还未下早朝,柳荫自个儿坐了一会儿,喝了安胎药,拿起案上的一卷史记看了几眼,却觉胸中闷闷地,难以遣怀,遂又放下了。
聊赖之际,忽而想起前不久吩咐府中侍卫去北山寻找仙子草一事,便传了人过来问话。
令柳荫失望的是,侍卫门在北山找寻许久,都未见这仙子草的踪迹,而柳荫之前特意交代的那一处悬崖边,也因夏季暴雨而导致山体滑坡,就算还有,也早已埋在泥石底下。
当初为柳培培寻找之时,并未抱有多少希望,却轻而易举的找到,如今下足了功夫,安排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却始终难觅其踪影。这难道就是传言中的“时运”二字吗
思及此,柳荫心中难过,又因近日事多,柳景淼被流放、薛元琴病重、柳申烽从军等,又有那赵家之事胸中本就有郁结之意,此时不免落下泪了。
被问话的侍卫退出来的时候,恰好常靖经过,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沉思着片刻之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且说穆子契下了早朝,慢悠悠地走出宣武门,常靖牵着马迎上来。
穆子契上马,却并未策马疾行,而是缓缓地走着。
常靖走在边上说“王爷,王妃今日传召了前往北山寻找仙子草的侍卫,属下看见她那儿哭”
“她又哭了”穆子契有些头疼,“自从怀了孕之后,倒是比从前更爱哭了。”
常靖犹豫着说道“王爷,其实那事你要不要跟王妃讲一下也免得她为你操心。”
“行了,我知道了。”
穆子契说完,扬起马鞭,朝前奔去。
等穆子契回到王府,柳荫倒是没哭了,只是眼圈红红地,穆子契问她也不说,只说是沙子迷了眼,不过揉了几下就成这样了。
穆子契叹了口气,将她按到床沿上坐好,自己挪了凳子坐在她面前,俯身看着她的眼睛,道“孤王听说,王妃一直在派人寻找仙子草”
许是她今日传召侍卫被他知晓了,故而柳荫也不多想,只是点了点头。
穆子契问“那个可以治疗疤痕”
柳荫再度点头,说道“当初我二姐被敏嘉县主用簪子划伤了脸,后来就是用那个治好的。只不过那仙子草长在悬崖峭壁,极其罕见,就算是找到了,也未必采得到,故而十分珍贵,我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失望。”
穆子契握住柳荫白皙纤细的柔荑,郑重问道“如果孤王的脸一直治不好,你会嫌弃孤王吗”
“当然不会。”柳荫脱口而出,“我自见到你起你便是这样,我何曾嫌弃过你”
穆子契唇边漾开一抹浅浅地笑,只是盯着柳荫看,却半天没说话。
柳荫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不由得急了,踱着脚说“孩子都有了,我哪里会嫌弃你。”
说话间竟是又落下泪来。
穆子契忙伸手擦了,说“这不就得了,只要王妃不嫌弃孤王,那仙子草找不找得到又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