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荫怀了身孕, 睡地特别沉, 穆子契半躺在床上,半搂着她,轻轻给她掖被角。
睡梦中的柳荫微微动了动,半睁开迷蒙的睡眼,咕哝着问他“王爷,你怎么没睡呀”
穆子契轻拍她的肩膀,柔声说“没事,你继续睡。”
柳荫心下奇怪为什么穆子契大半夜的不睡觉,可她实在太困了,就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上下眼皮挣扎了两下, 便又沉沉睡去了。
穆子契哄睡了柳荫,转头看向窗外清冷的月色,今夜过后,很多人的命运从此将被改写今夜,注定将是一个不寻常的夜。
文华殿中,晋王连夜被招进宫, 长孙贵妃也从棠华宫被叫了过来。
皇帝屏退了所有人, 偌大的文华殿中, 长孙贵妃和晋王跪在皇帝面前, 久久不语。借着殿中明亮的烛光看去, 晋王身形微微颤抖,倒是长孙贵妃身姿傲然,一脸从容。
皇帝狭长的凤眸锐而深沉地看着跪在面前的母子二人,良久,沉声说道“你们就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
“臣妾无话可说。”
长孙贵妃清朗的声音在空旷的殿中回响。
皇帝又转而晋王,饶是低着头,穆子邯也感受到了头顶那来自他父亲那锐利似寒芒一般的眼神,双手紧紧拢在袖中,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疼痛让他勉强稳住心神,不至于声音发颤,回答道“儿臣不知。”
皇帝勃然大怒,抄起御案上的证词甩向晋王,“瞧瞧你干的好事,你还有脸跟朕说不知道”
雪片般的证词没有飞到晋王身前,半道上就哗啦啦落地了,但晋王仍是吓得瑟缩了一下身子,仿佛有东西袭击了他一般。
长孙贵妃冷笑一声,说道“皇上就别为难孩子了,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跟邯儿无关。”
长孙贵妃言语间神情满不在乎,皇帝看向她,“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长孙贵妃抬眸看向皇帝,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冷漠,她说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这么多年来,穆子契事事压我儿子一头,如今就连柳家那起子还未出仕的小崽子都敢欺负到他头上了,那几个寒门学子狗仗人势,跟着起哄。他们欺负邯儿,我便绝了他们的功名。他们不是想依附雍王府吗这就是下场。”
长孙贵妃咬牙切齿,皇帝冷眼看着,似乎并不相信“你身居后宫,不见外臣,如何能收买考官刷掉尤成等人的考卷”
长孙贵妃轻笑,似乎是在讽刺皇帝,说“这还不简单,臣妾派个人假借晋王府的名义随便找个考官随口吩咐一句就行了。这种事情,往年多了去了。大宣朝的科举制度,早已经腐烂到根子里了,皇上又不是不知道。”
听着长孙贵妃的话,皇帝汹涌的怒气,忽然间收敛了许多“你跟随朕多年,你的脾气秉性朕很清楚。你不是这般沉不住气的人。你为什么这么说,朕知道。”
长孙贵妃却是吃吃地笑了,像是听见了极其可笑的事情一般,“皇上当真了解臣妾吗”
皇帝眉头拧了一下。
长孙贵妃接着说道“臣妾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跟痛苦,皇上又了解多少先皇后之死,臣妾替皇上担了这么多年的罪名,臣妾从来没有怨过,被雍王记恨,时时羞辱,这些臣妾也都忍了,可臣妾不能够忍受旁人欺辱邯儿”
“你胡说些什么”
一提到先皇后,皇帝原本克制住的怒火一下子又喷薄而出,较之先前更加猛烈。
“难道不是吗”长孙贵妃厉声回道“当年若不是陛下忌惮蒋家,企图覆灭,先皇后又何至于万念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