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如此不安。
他被刀剑伤过、精疲力竭倒下过,但这次是他征战去过的最南边的地方。缅甸本来就气候潮湿,多生毒物瘴气,那是再英勇的北方男儿都无法抵御的陌生危险,前线已经死了那么多身体健壮的将领,这个传染病却是京里的人闻所未闻的,又指望谁去治好他
她是将门之妻,最该明白如何为大局考量,不为儿女情长拖累,她嫁给他的二十多年都做的这样好,可唯独这一次,她的心不祥的预感这般浓。
他们彼此扶持了半生的岁月,早就将对方视作呼吸一样的存在。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头一次连家都没有力气赶回来,她身为妻子,不能忍受在京城苦苦等待,盼望这恶疾放过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傅恒正在遥远的虎踞关念着她。
只要想到那么强健的人如今连床都起不来,甚至受不起赶路的颠簸,她就深切地觉得他一定在想她,因为怕再也看不到她最后一眼。
时春猛地站起身,下令召集府兵、准备车马,不顾其他人惊疑不定的眼神。
如今儿女都已长大,她一辈子恪记自己的身份,从不出格、从不胡闹,但这一回,她想任性一次。她要去找他,她要亲自去虎踞关陪着他,无论生死。她要去,不是因为她是富察家的夫人,也不是因为她是傅恒儿女的额娘,她只是作为纳兰时春自己,去陪伴她的丈夫。
他在等我,我便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