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再怎么不敏锐,到底是在深宫里呆了许多年的老人,之前是关心则乱,平复心情后回想,便觉得顺嫔之前对她所言十分蹊跷,便在出嫁第二日报给了时春。
令妃大怒,回忆自己近来竟险些将顺嫔引为知己,不由后怕又切齿。她既已知顺嫔与她实为敌人,便不会再心慈手软。
另一边,顺嫔也在打听令妃的前尘往事。这些时日与令妃相处,让她大概摸清了令妃是个什么脾性。那不是一个小心眼又阴狠的人,行事作风光明磊落,也就意味着没有太多的痛点,唯一一个在她身边可作软肋的明玉也废了,再想一举扳倒她,还得要一些更致命的理由。
正在这个当口,前朝平定准噶尔叛乱的先锋军凯旋。主帅富察傅恒立功载誉归来,大受嘉奖。皇帝想要再次封公,被反复上疏拒绝后,转而命人陈列百位功臣名将画像于紫光阁,而傅恒位居首位。
一时之间,富察府声望再次被顶上了顶峰,傅恒也再次成为宫里宫外瞩目的焦点。
他之声势愈旺,便令皇后对他和他身后的六阿哥愈发警惕。事到如今,要想送小十二登上顶峰,必须得先扳倒永琮和他背后的富察家才行。
她留心令妃与顺嫔好久了,心知她们的关系根本没有那般坚不可摧。眼见令妃不知为何疏远了顺嫔,又听闻顺嫔近些日子在打听令妃从前的旧事,那拉皇后计上心头,不由心喜。
皇后想要借顺嫔的手扳倒令妃、抹黑富察家,顺嫔想要借皇后的势除去令妃、在宫里站稳脚跟,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很快就一拍即合。
有些事,皇后自己去做太蠢,丢了她国母的体面,也容易让皇帝心疑。但顺嫔进宫时日尚短,皇帝又素来喜她天真、不为宫中同化,做些常人不敢的事,也不会显得突兀。
皇后把令妃进宫以来的所有事都桩桩件件令袁春望告知了顺嫔,尤其是她和傅恒的昔年情谊,更是被特地拿出来大讲特讲。顺嫔其实也不傻,没有全然就信,还探听了一下如今的富察四夫人性情为人。
傅恒之妻纳兰氏在京城原如此声名遐迩。满洲第一美人,又长袖善舞、温柔贤淑,听说是笑里含着针的厉害人物,令妃和六阿哥回京后能有这样安稳局面,也少不得有这位富察府中的高人在京里拨弄风潮。总之若说富察大人是富察家如此地位的根本,那他的夫人,就绝对是能把除打仗外的任何事项推动到最水到渠成状态中的一族主母。
总之是个相当难以招惹的女人。
沉璧笑了一下。这样的人,倘若与令妃反目,那只凭傅恒大人自己,到底还能给宫里的令妃多大帮助,可就两说了。
她其实从未想过自己这项计策的冒险之处会出在傅恒和令妃身上。顺嫔设想过富察四夫人会敏锐洞察她的意图,她也设想过也许四夫人根本没那么容易在乎此事,但她绝对没有设想过的是,经过这么多年,那些深宫里流传着的少年护卫和无畏宫女的传闻到底物是人非到了什么地步。
紫禁城的人们被关在城墙里太久,每一件可作谈资的事都能被无所事事的宫女太监口口相传许多年。或许是当年的傅恒少爷与长春宫大宫女的故事太具有戏剧性,或许是如今这两个人的际遇都太过传奇,于是人们总愿意相信两位贵不可攀的天潢贵胄一定还有什么旧情难了。揣测令妃娘娘的心到底在谁身上,也是很多小太监入睡前的玩笑消遣。
所以当她在皇帝的面前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傅恒大人和璎珞姐姐的渊源时,看到皇帝骤然挑起的眉,心头才一坠。
皇帝还没有开口,门外有人推门进来。
“还望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