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很好,在她心里也永远不可能比得上傅恒。
既如此,也罢了。
时春推开门。
褔灵安刚醒不久,面色煞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听到动静扭过头来,看到时春,他掀起被子下了床,一声不吭地跪在了地上。
“四婶。”他声音沙哑。
时春只是问他“水冷吗”
褔灵安的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
“她告诉我,只要府里认为你推我入水,你的话就再也没有威信了,也就没办法再把她送回郊外,她就可以永远留在府里,安心陪我长大,和阿玛好好过日子。”
“我知道这样对您不公,但是她在郊外呆了太久,她不知道您在府里的威望她以为这样能扳倒您,我知道不可能。您在府里得了每个人的爱戴,也也包括我,”褔灵安哽咽了一下“她异想天开,我却心存侥幸,最后犯下了这样的大错,到头来,其实她根本不是为了我”
他捂住脸,一时之间数年委屈涌上来,竟哭得不能自已。
他是富察氏的长孙,外人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唯有他知道回了富察家,他只是个生母背负罪孽、父亲庶出边缘的尴尬存在罢了。他从出生就没有见过几次母亲,父亲因为母亲和其他几房关系都不好,下人也会在他背后嚼舌根,他的出生背负着四婶娘未出世孩子的罪孽,若非如此,富察家的长孙也轮不到他这个庶子的儿子来做。
他不恨任何人,但他厌憎着自己。无数次,他看着福隆安,心中羡慕到极致便只剩下绝望,世间任何事都可选择,唯独父母无法,血脉无法。
他放下手,脸上泪痕斑驳,却看着时春,露出一个略微苍白的笑“您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待我了。”
婶娘是善心的好人,她不会报复他,不会怨恨他,不会和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只是她再也不可能和过去一样,把他当作亲生儿子那样毫无隔阂地对待了。
时春看着他,眼泪也从脸上流了下来,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摸了摸褔灵安的头,说不出话来。
一个尔晴,一片痴心,一桩错误的姻缘,折磨的又何止是傅谦和尔晴自己,真正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被迫承受这一切的,其实只有一个褔灵安。
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