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晴几乎快把牙咬碎,这是在用褔灵安的前途威胁她
“应该的,”她面上不显“还得多谢二嫂这些年替我照顾他,我这做额娘的实在给他蒙羞,如今知道他过得不错也放心了。等会儿我想去看看额娘,这些年承蒙她老人家还惦记我这个罪人,听说她现在眼睛不行了,弟妹当家了,平日里忙,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孤不孤单”
“行了,”时春面上有点不耐了,冷声打断她的话“额娘那里你就省省吧,她老人家不想见你,你也别去打扰她。三爷听说你要回来,倒是很高兴,这么多年了,他也不忘惦记你,你倒是该想想他,别的东西,操心再多有什么用”
尔晴一怔,然后低眉顺眼应道“弟妹教训的是,是我不对。”
时春打量了一眼她,半晌摇了下头,站起来离开了。
这人这些年倒是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了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配合着那苍白的脸色倒是挺像一回事儿的,只是时春已经懒得应付她了。
富察府后花园凉亭。
穿着月白锦衣的男童坐在凉亭里,手里捧着几个石头,正对着结冰的湖面抛着。一张脸还很稚嫩,只是眉眼清秀,但是眉宇里有一份沉默和淡淡的阴郁。
几个下人和乳娘都站在他身后,一脸担忧,但又不敢开口劝。
稍微大些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她穿一身鹅黄,头发扎成满洲贵女的样式,眉眼却偏向江南女子的秀雅,小小年纪眼神就已经足够沉静。
男孩的乳娘看她来了,松了口气,行了一礼,声音放大了些“格格来了。”
呆呆看着湖面的男孩转过头去,看着她。
富察思嘉冲乳娘笑了一下,然后走到褔灵安身边,也坐着陪他看湖面。
她柔柔开口“听说三婶回来了,刚刚才见了四婶。”
褔灵安动弹了一下“夫人有说什么吗”
他叫时春叫夫人,而并不是与思嘉一样唤四婶。
思嘉无奈地笑了一下,但没说什么,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四婶当然没说什么,现在三婶已经回了三房了,你不回去看看吗”
褔灵安沉默了一下“二伯娘跟我说别去看她。”
思嘉说“那你自己呢你想去吗”
褔灵安眼神有些茫然,又很挣扎“我不知道从小就有人告诉我,她是因为害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才被关到别院里去的,他们说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下人们都觉得是她活该,她心思歹毒,丧心病狂去害夫人。他们还说可怜了阿玛,是她害阿玛和兄弟有了隔阂,惹得家宅不宁,她是罪人。”
思嘉安静下来,她知道褔灵安后面那些话一定是听到了下人私下里议论,她又感到愤怒,那
些人很明显是看三房失了势,所以不把这个小少爷放在眼里,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嚼舌根。
但同时她又感到感同身受的悲伤。
褔灵安的额娘害了夫人的孩子,而她的生母又何尝不是间接的凶手呢就算她被大夫人养大,但下人们的闲话也总会蹿进她的耳朵里。随着渐渐长大,她也慢慢明白,原来她并非大夫人的亲生女儿,不过是外室所出,一个汉女的女儿,而且是一个冲撞了怀孕的四婶的姨娘,一个因此销声匿迹的女人的女儿。
难怪小的时候四婶都对她有些疏离,有的时候她抱着四婶的腿腻着她,她微笑着摸她的头,但笑容里总会有些复杂。思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