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表情平静,开口“长话短说吧,璎珞,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璎珞一怔,正色说“好,我们先一件一件来。你还好吗”
以为对方会先关心六阿哥的明玉微微怔住,她看了璎珞一眼,眼里微微泛起几道水光。
“我还好,不必挂心我。”她说,声音微微沙哑,唇色苍白得惊人,但脸上那种阴郁已经化开了许多。
这次未等璎珞追问,她看了看四周,看着璎珞的神色,慢慢道“璎珞,我怀疑,九阿哥的死,和纯贵妃有关。”
她的神色在说完这一句话的工夫里变幻了几息,最后定格在一个茫然与仇恨交杂的表情里,明玉看着璎珞,表情那么苍白,但是眼中却闪着火焰,一种终于得到希望的渴望。
魏璎珞震在了原地。
一瞬间她觉得头顶轰来一道巨雷,雷声在耳边炸响,湮灭了她所有的意识。脑中有嗡鸣声不断地响起,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虫在叮咬,痛得仿佛要死过去。
但是另一面她又觉得整个世界颠倒了过来,她站在路的这边,对面是孝贤皇后的脸,世界死一般的安静。然后月亮出现,皇后一身白衣回头看了她一眼,口中依稀说着“等你回来”,还没等她答应下来,下一刻皇后回过头去,纵身一跃,她甚至来不及看看她临死的表情。
然后灯火占据视野,噼啪作响,纵使她骨头里都是冷意,也能感受到肌肤周围的温暖。有小孩子孱弱的哭声缠绕在耳边,呜哇呜哇,然后阖宫的宫女都在哄着,可那哭声仿佛永远停不下来。真烦,为什么这么烦,从出生就这么多磨。然后如她所愿的,那哭声安静下来,整个世界又安静下来。暖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得干干净净,她的思绪退回那个冬天,退回手中那裹明黄,小小的,一动不动的,冰冷地躺在她的手心里。没有人敢动他,只有她抱起他,这个从出生开始就被她嫌弃的孩子,她第一次抱他,就是此生最后一次。
明玉惊心地看着她,看着她一瞬间面色苍白如雪,看着她魔怔地立在那里怎么也唤不醒,看着她乌黑的瞳仁里慢慢出现的红,然后那红越来越深,从伤到痛仿佛只是眨眼的瞬间。
璎珞回过神来,顾不得擦拭脸上疯狂流淌的眼泪,她拽住明玉的领子,几乎要将身材娇小的明玉拎起来,她红着眼,一字一字闻道“你怎么敢这么说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明玉看着她姝丽脸上惊人的狠色,却落下了泪来,此刻她像是找到了终于能主持公道的人,开口便已经泣不成声“你还记得乾隆十年,娘娘怀着九阿哥,那时候娘娘怜惜尔晴思子之心,允她入宫照料。初时娘娘胎象虽不稳,但太医说,只要照顾得到,四月以后便该稳妥了。可是自尔晴来后,一直到娘娘临盆,太医院每次诊脉后给的答复都不尽如人意。九阿哥出生起就不足,谁都说他是在怀时便落了病根。可是娘娘怀胎时我们照料从无差错,娘娘只是体虚了些,精心调养便是了,为何身子却一直不见好,甚至越来越差”
璎珞极力维持着面色冷静,声音已经在发抖“但是你一定还有别的根据才会说这话,对吗”
明玉说“是啊,一年以前,我亲眼见到纯贵妃身边的玉壶与一个太监私会,那人正是当年除夕长春宫失火时负责给水缸加水的掌事太监。自那以后我便存了疑心,天可怜见,我终于在与钟粹宫一个小太监谈话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璎珞,”她茫然地抬眼去看站在面前的人,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原来在乾隆十年的冬天,纯贵妃就已经向京郊的富察别院暗地送过一封信。”
“那时候谁在京郊的别院里住着,你想起来了吗”
“尔晴。”璎珞倒退一步,竟笑了一声“千防万防,我竟从头到尾,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