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从前殿传回来,多旺因诅咒战场上的将领被投进了宗人府,钮祜禄家也受到了重罚,时春呼出口气,面对皇贵妃的笑脸,也笑了笑回应。
毕竟是讷亲的独子,皇室绝不可能如此赶尽杀绝,但投进了宗人府,多旺出来不死也得磨层皮。更何况大夫人被剥夺了诰命,以京中人的性子,落井下石是必然,阿里衮又决心不管,那么想必这位大少爷的日子不太会好过。
能做到这个地步,她也算满足了。
随后她便受到了皇帝的召见,等她进了勤政殿侧殿时,并未见到多旺或是钮祜禄家人,只有皇帝坐在上面,阴晴不定地看着她。
时春沉默了下,低头跪下行礼。
上面传来皇帝的声音“朕倒是没有想到,这向来不显山露水的四少夫人,竟还有如此强硬一面。”
时春垂着眼“傅恒没有消息,奴才却不能消沉,等他回来后若是听到这些事,他该有多难过。”
皇帝默然一瞬,这些时日莫说朝中众人,便是他,也觉得傅恒转生之机甚微。傅恒是他最倚重宠爱的臣子,也是他视作亲弟的亲人,今日听到那闹剧只觉怒到了极致,如此不顾太后与讷亲的情面重罚了钮祜禄氏,其实未尝没有对烈士受此不公的悲愤。但难得傅恒这媳妇还坚信傅恒活着,皇帝不免动容,冷峻的神色缓和,露出欣赏来。
如此风骨,才是富察氏门风,这个媳妇,傅恒娶得很好。
后来,皇帝跟太后说到此事,太后虽然答应不再插手多旺的处置,却难免叹口气“皇帝,哀家知道多旺必定要重罚,不然会寒了将士的心。但是那四少夫人也有不妥,当街动手打人,也是有违律法的。要哀家看,与其各领处罚,不如牵个线让钮祜禄家与富察家近一步,修缮两家关系,岂非更好”
皇帝说“皇额娘可是想让两家结亲”他笑着摇头“富察家定不会愿意的,就算朕指了婚,估计他们也心不甘情不愿,那倒是结仇了。”
太后有些愕然“何至于不过是本家之间的纠纷,富察氏分支繁多,缘何会因为宗家的恩怨如此同仇敌忾”
皇帝轻笑出声,慨叹“富察家人,不论主支分支,俱是一样的硬骨头。若是别的家族,朕也愿做个和事佬,但这富察氏,也罢了。”
皇帝摇摇头,想起那纳兰氏的话。
富察家人忠诚、勇敢、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门风若此,便是能有这样的骨气,也难怪。
金川。
烈日洒下,照亮一片荒芜,黄沙反射光线,四野一片寂静。
浩浩荡荡的长队走在这片荒芜上,旗帜招展,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岳”字。
当先一人策着马匹前进,略略放慢了速度,低头研究着手中的地图,显是略有些焦灼。
“长明,你看这四处荒凉,人烟俱无,显是荒漠。如今是正午,难以判断前进方向,但看地图走向,不远处应是一片沼泽,顺着那个方向,我们再走半日应该能到大营。”
他把地图递给身边的人看,手下接过来核对,附和“是,我们离营地当是很近了。将军,我们已急行军了两日,将士们未曾合眼,又入了这片荒漠,消耗实在大。不如原地休整片刻,我们带着的水应当是还够在到达大营前补充水分的。”
岳钟琪皱了下眉,但回头一看,身后士卒已满是疲态,几位副将虽然好些,但望上去也基本在强行支撑。他心中叹口气,深知欲速则不达,应了。
士兵们迫于军纪,没有过于喜出望外,但面上都松了口气,纷纷原地坐下,恢复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