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点点头,累到完全不想说话,她抬手打了个哈欠,任由傅恒给她把繁重的头饰卸下。
“我让人备了水,你去洗洗,今夜早些休息吧,福隆安我让人送去额娘那里。”
时春没有拒绝,往日福隆安夜间哭闹常常会把一个院子的人都惊动,虽然有丫头和乳娘,但时春总会不放心地去陪着,今天她心神俱疲,实在没精力应付下去了。
“不急。”她说,转身握住了傅恒的手,叹出一口气,额头靠在他胸前。
傅恒安静地站在原地,过了片刻,他才轻声问道“不好了,是吗”
时春靠在他怀里,闭了闭眼,以沉默代替了答案。
傅恒抬起头,闭了眼,半晌,她听到他从胸腔里发出的一声长叹。
她闭着眼,内心中有些悲凉,想到如今也不过不到一月大的福隆安,心中就更是痛楚。
“太医说了,怕是过不去这个冬天了。”
房内陷入了沉默里,时春往傅恒的怀里凑了凑,呼出口气,声音都有些抖。
“皇后呢”傅恒问。
“娘娘似乎已经接受了,今日看,眼中已是灭了光亮了。”
时春想着今日富察皇后的神色,心中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小九他,活在这世上,太苦了。如此,也好。”
皇后怔怔地坐在凤座上,面目死灰般的白,半晌,喃喃出声。
“皇后娘娘”时春有心想劝,皇后抬起手,止住了她的话。
“你不必再安慰本宫了,这些年本宫夭折了多少孩子,本宫都快要习惯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前些日子,皇上还来找本宫看他给小九选好的名字,永玥多么好听啊,可惜了、可惜了九阿哥永玥”
皇后面色有些恍惚,她扶着扶手站起来,向殿外走去“本宫去看看小九,你早些回吧,回晚了傅恒会担心的,还有福隆安也需要你,你不必担心本宫,本宫会坚强。”
最后两个字似乎说的有些哽咽,时春看不到背对着她的皇后的脸色,她站起来看着皇后走出长春宫主殿,那身影瘦得惊人,在风雪中有些要被吹跑的萧瑟感。
璎珞追在她的身后跑了出去。
大雪吹过,盖住了地上凌乱的脚步。
一转眼,乾隆十二年至。
除夕前夜,九阿哥薨,皇帝赐名永玥,谥号顺慧亲王,入葬端慧太子园寝。
除夕夜皇室家宴,富察皇后朝服出席,端庄依旧,面容憔悴,宴席上频频走神,散宴前皇宫燃放焰火时失态淌泪,被在座后妃亲王收入眼中。
当晚,帝后间爆发了这些年来最大的一场争吵。
吵架内容无人可知,翌日,皇帝下令,皇后身体虚弱,更兼养育皇嗣屡屡不利,令纯贵妃代为抚养六阿哥,娴贵妃暂辖宫权,待皇后身体大好后再行归还这两项权力。
富察皇后一下子病倒了,长春宫下了钥,皇后亲口下令内务府,把自己的绿头牌撤掉了。
至此,帝后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转圜。
外界消息传得纷纷攘攘,帝后关系失和是这一年开头最大的传闻,外人总想刺探些什么,但到底也无法知道更多的消息。
三月十日。
璎珞打包着自己的行李,一边不停地嘱咐着明玉。
明玉站在一边努力记着,然后皱了脸道“璎珞,你就不能不出宫吗这段日子娘娘的状态不好,你还要留下我一个人在宫里,万一纯贵妃上门了,我真的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