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妃抚着护甲的动作一顿,她目光移向一旁,红墙玉廊,转过一个人来,着玄服、无官服,却已是人尽皆知将要顶戴加身。
她嘴角酿出一个嘲弄的笑,眼中阴云布起。
她毕生筹谋,终至如今宠冠后宫,高氏盛宠不断,说来引得多少人疯狂嫉妒,然富察皇后并富察之族,是她永远的心中刺。这些人永远提醒着她,哪怕她高佳宁馨儿如今飞上枝头,享贵妃之尊,但只要有富察傅恒的存在,富察家族便能继续权倾朝野,富察容音也是她永远无法撼动的国母尊荣。
富察姐弟的存在,仿佛就是在告诉高贵妃,有人生而高贵,凌驾帝国大多人之上,他们永远无法体会落到尘埃的滋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贵妃忌惮富察傅恒,更胜过富察容音百倍。
她沉默地、压迫地看着富察家那个小儿子走上前来。
“贵妃娘娘。”
傅恒停在贵妃仪仗前,只低头躬身行了礼。
是啊,十五岁起就得皇上恩准,面圣不跪,此等殊荣,也只这一人罢了,何况后宫妃嫔呢。
“富察侍卫,啊不对,瞧本宫这记性,怕是该改叫富察大人了吧。”
高贵妃向后一靠,睨视着下面的傅恒。
傅恒一笑“臣尚未去户部注册文书,但既然皇上圣旨已下,臣便大胆当作是吧。”
他的话语和面容皆柔和,又生着一张俊美皮相,周围的众人无不觉得赏心悦目,显得上方咄咄逼人面色不虞的贵妃凶煞如豺狼。
“富察家的儿子个个可真有出息,有大人这样的弟弟,皇后好福气啊。”高贵妃说道,语气让人辨不出喜怒。
傅恒只是笑着,没有答这个话,反而开口道
“不知臣的妻子哪里冒犯了娘娘还望娘娘体恤她年纪尚幼,又不熟悉宫中规矩,放她与臣归家吧。”
高贵妃眯眼看看他,扫了眼还半跪在一旁的时春。
“瞧本宫,见了富察大人一时高兴,竟然忘了这件事。”她探头唤道“少夫人快起来,免得等等皇后娘娘听说了怪罪本宫,如今皇后有孕,这长春宫啊,金贵得很,本宫可不敢触这个风头。”
时春嘴角勾了勾,低头起身。
傅恒看她起来了,才收回目光,看着高贵妃,和煦道“皇后为人单纯,皇上紧张些也是应当,不似娘娘坚韧,富察一族都真心期盼皇后娘娘一切顺利,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姐妹情深,有您在宫中看护,臣的阿玛与额娘也十分放心。
放屁
高贵妃差点脱口而出。
原谅她高佳宁馨儿为人粗鄙,学不会那些满洲闺秀的文雅遣词造句,但这两个字的确是高贵妃目前最想说出口的了。
高贵妃简直想仰天大笑了,姐妹情深谁她和富察容音富察傅恒要不是娶了个妻坏了脑袋,便该知道她高氏对富察皇后恨之入骨,她恨不得把皇后和她肚子里那个统统弄死,看护开什么玩笑
随即她就笑不出来了,贵妃又如何不知,这是来自富察家的威胁,这个傅恒,搬出来李荣保来告诫她,怕是早就觉得她对皇后心怀不轨,这是拿富察家来压她啊。
到底是个男儿,想事情如此简单直率,强权压人,适用于天下所有地方,但在这宫里,可不是谁的后台硬谁说话,要看谁的心更狠、做事更有手段。
就这一点来说,富察姐弟没有一个能看的。
他们都太过在意那些光明正大的东西,太过于追求什么操守,在高贵妃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