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京城各府都忙碌热闹起来,纳兰府人口本就简单,如今送嫁出去了四个姑娘,满打满算府里也就剩了四位主子,瓜尔佳氏不免有些落寞,既为了女儿们,又有些感伤这许多年来未曾为纳兰氏添一个男丁,来继承永寿的爵位。
时春知晓这是瓜尔佳氏的心病,轻易也无法去除,心里明白此事无力规劝,便不去打扰额娘,往外出的次数也减少了。
算算日子,这大概是她一月以来头一次出门。
本来兴致还是不错的,一进玩意棋社的大门,视野里就闯进了大片热闹的红。棋社主打风雅的名号,布置得向来清幽高雅,但放在寒冬里难免又显得清冷。玩意棋社铺着地龙,到了冬日大门处挂着厚重的帘子阻隔外面的风雪,散座更是铺了绫罗缎子做成的厚重桌布,镶着毛边,手边放了篓子,换下了春夏送上来的瓜果脯子,里面炒制的葵花子堆得满满的,倒是把楼里的清冷之气一扫而空,显得温馨。
雅间里自然只能装潢更妥当,上好红木家具,每间里一座金丝炭炉,用着民间能找到的最上乘的好炭,用金丝网盖着,不时发出“噼啪”的火星声音。客来了,先上一碗姜汤,用玫瑰浆调制过的,盖住了姜的腥味。然后就是一字排开的几个篓子,葵花子等坚果是一篓,滴了玫瑰花露的手巾又占了一篓,产地不错的六安瓜片更是让人吃惊这棋社的能耐,女客送上手炉防着手冷,还有毛毯可以盖在腿上,免了客人因久坐炕上而腿冷。
也因此,在这北京城开始飘雪的寒冷冬日,许多酒楼茶楼因着天气冷了失了不少客流,但玩意棋社却依旧红火,客人身上暖烘烘的,自然心里也舒坦。因着冬日大家热热闹闹坐在一堂,反而感觉关系更加亲近,在一块儿说说话,组个桌下下棋,也是享受的很,不输那些花楼和棋牌馆分毫。
进了门,抬头看到棋社一反往日追求的大雅,挂满了红灯笼,楼外两道红色巨联,里面桌布换成赤色的,就连楼里的伙计也着红衣红帽,看着真是喜庆。
“小姐,你说这楼里,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如意边跟着时春往楼上走,一边也四处打量着,心中欢喜,忍不住笑着说。
“是啊,进来了以后就觉得暖和,一看这装潢,呆一下午估计都懒得挪脚了,这店家的心思可真是厉害。”雀宁跟着附和。
两个丫头跟在时春身后一脸兴奋,时春抿唇笑一笑,伸手推开常用的那间雅间的门“该说这店家有钱才对,这心思,可处处都在烧钱。”
如意大着胆子凑上来“小姐本来是最风雅的人,怎得现下比奴才和雀宁都要俗气了,想的怎么是钱呢小姐今年过年要是也能像平时财迷一样多赏奴才们些铜钱,才是正理呢。”
雀宁捂住嘴偷笑,带着身后几个小丫鬟也忍不住对视一笑。
“你这丫头胆子越发大了。”时春假意瞪如意,走至炕桌前,拿起桌上摆着的坚果篓往如意怀里一塞“成了,今年给你的赏就这些了。”
如意抱住怀里的篓子,一脸委屈地退下了,雀宁咯咯笑她,蓦地被时春恼羞成怒般一指“不许笑她掌着钥匙的不是你吗今年院里小丫头人人赏五两白银,大丫头七两,至于你们俩,一个铜板都没有。”
雀宁的笑就卡在喉咙里,一句也发不出来了。
回过神来她开始抢如意手里的篓子。
“听见了没今年没有咱俩的赏,葵花子分我点,哪里能只让你吃一篓子”
身后的小丫头们仿佛是刻意配合着主子气她们一般,都笑盈盈地福身“多谢小姐赏。”
如意回头一指“好你们,平日对你们不好还是怎的个个儿都掉钱眼里,不说奉上点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