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色变,踉跄后退一步,闭上了眼。
这一次,他没有再出声阻止。
“何臻”愤怒地嘶吼,属于何臻的皮囊破裂,从里面涌出大片大片煞气,这一刻,它已经没有人形了。
归根结底,它也只是一堆枯骨,一堆怨气罢了。
剑芒斩落,霜雪停息,榕树落了一地树叶,何家老宅终归平静。
那堆白骨依然安静地躺在泥土里,何老跪在旁边,一点点把白骨捧在怀中。等他想站起来的时候,却再也没有力气了。
“我从没想过从没想过阿臻会在这里”
老人抱着白骨,泣不成声。他华发苍苍,好像在一瞬间又老去了十年。
“离我那么近,我却没能把他带出来他一直在等我,我却迟来了整整五十年”
老人的哭声带着颤音,那是撕心裂肺的悲痛。众人只是沉默地听着,没人敢上前。
许久后,何老擦干了眼泪,他依然紧紧抱着那堆白骨,抬头时眼神狠戾如狼,又是当年杀伐果断的何家主。
“那个宋建远,”他道,“我要他不得好死。”
何臻的白骨现世,多年前的真相也浮出水面。
宋建远是五十年前何家的佣人,他疯狂迷恋上了当时的何家养子,何臻。
何臻待人友善,看谁时眼中都含着笑意。那份给所有人的笑意落在宋建远眼中却变成了他的独属,他以为何臻也喜欢自己,欣喜若狂,甚至迫不及待要何臻回应他的感情。
但很快的,宋建远发现何臻其实早就心有所属,何臻会对所有人微笑,但只有面对心里那个人时他才会有更多情绪,不仅是笑,还有喜怒哀乐,都系在了那一个人身上。
热火被冷水浇灭,宋建远一厢情愿构建的世界崩塌,他看着何臻和那人越走越近,心里名为嫉妒的火焰也越烧越大。
嫉妒让人疯狂,终于有一次,那人离开家门,何臻不再被护在他的羽翼之下,宋建远便如寻味而来的鬣狗,在夜里潜进了何臻的房间。
何臻的反抗在预料之中,但也超乎了他的预料。宋建远出离愤怒了,那一刻他只有一个想法,既然得不到他,就毁了他。
那天晚上的动静引来了何家所有人,宋建远没有得逞,提前跑了。后来赶到的何家主母却看见了床上的凌乱,以及一件不属于何臻的男人的衣服。
何臻没有辩解的机会,他的确是何家没有血缘的养子,却被何家主母当成了自己丈夫的私生子,何家主母早就容不得他,何况她的儿子和这个人走得那么近,近到让她有所怀疑。
何家主母让人强行脱光何臻衣服,在寒冬里把他关进了柴房,等到第二天何臻会被送走,送到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出现在她儿子面前的机会。
宋建远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在深夜潜进柴房,要何臻和他走,但何臻拒绝了,他等着心里的那个人回来救他,哪怕身处这种境地,他也相信着那个人。
宋建远忍受不了了,他不允许何臻在他面前表露和那个人的爱意,他们发生了剧烈的争吵,气血冲上头的时候,宋建远摸到了柴房里的一根粗绳。
等他回过神来,何臻已经没了气息。宋建远一开始是惊惧与慌乱,但杀人的战栗过去之后,他又可怕地冷静了下来。
他是何家的佣人,知道何家老宅所有路径。借着夜色隐瞒,他背着何臻悄悄离开,但在路过门口的榕树时却被榕树凸起地表的树根绊倒,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背上的尸体仿佛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