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又安静下来。
妙儿见宋诗闻竟然说不过三姑娘,心下也有些急了。手心变得湿润,端着的盆也变得沉重。
宋诗闻干巴巴道“妹妹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手段”
“不从哪里。”顾风简笑得十分坦诚,“会见顾家五公子的时候,见他身边的奴仆十分听话,好奇他顾府如何家规森严,于是聊了两句。”
宋诗闻听见这话果然激动,脸上满是不赞同道“你怎可与顾五郎私下会面你该与他敬而远之才是”
顾风简“我想见谁便见谁。想和谁说什么话,就和谁说什么话。反正往后我和他,会是一家人。下次见面,我还想问问他,对待府中下人,究竟该慈悲,还是该约束。”
“你怎”宋诗闻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口气闷闷地憋在胸腔。
别说,她觉得这人还真敢。
宋初昭就是个野蛮的疯子啊
妙儿左右看看,发现自己还是得接着打扫,手指紧紧抠住水盆的边缘,跪下道“是奴婢不懂事了,这就去打水,今日一定将姑娘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宋诗闻深吸两口气,也不走了,说要看看妙儿是如何打扫,在一旁选了张椅子坐下。
顾风简不理会,只道“二姑娘坐着的地方,也别忘了擦。”
宋诗闻表情一黑,差点气得要走。人站起来了,最后还是不甘,又坐了下去。
又是一个多时辰之后,妙儿将屋中所有角落都擦拭了一遍。这次不敢敷衍,做得极其仔细。连许多陈年的污垢,也被她抠了下来。
她一双手被水泡得发白,腿脚和腰背因为需要不停弯曲下蹲,已被磨得酸软不堪。到后面的时候,脚步沉重拖行。磨蹭着才把事情做完。
此时已是夜深了。
宋诗闻也早在冷硬的木凳上坐得酸疼,不时小心挪动位置以作缓解。抬眼看见顾风简姿势懒散地坐在那里看书,更觉得时间难熬。早早后悔,只是苦撑着面子不肯离去。
妙儿再次站到顾风简目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姑娘,您看这次打扫干净了吗”
顾风简上挑着眼看她,直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语气勉强道“今日晚了,先这样吧。”
宋诗闻马上站起来,面上快要崩不住,朝他点了下头,大步离去。
妙儿也要跟着出去,结果顾风简叫住了她。
“去哪里你是我的婢女,我让你走了吗”
屋门外不远处的宋诗闻脚步顿了下,没有回头,迟疑片刻,还是停了下来。。
顾风简说“在屋外候着,等我吩咐。什么时候我要睡了,准备端热水进来。安静些,不要出声。”
妙儿听见他的声音险些崩溃。
如此这般,宋诗闻是不会再等了,她知道自己在顾风简这里讨不到好处,总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再慢慢找茬。半点不带犹豫的,转身离去。
纵然是初秋,雨后的天气还是很凉的,尤其是夜间。
那带着湿润的轻风从走廊里穿过来,不停钻入人的皮肤,然后敲击更深处的骸骨,将寒意留在里面。
妙儿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蹲在外面。
原本她还存着心思,想宋初昭肯定是要休息的,总不可能为了为难一个奴婢,自己也跟着熬夜。不想她等了又等,身体快冷得麻木了,里面也没有半点声响。
若非那孤高的身影始终映在窗格上,她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