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鸭在院子里咯咯咕咕,没有被束缚在小笼子之中的鸡鸭随意扑腾着,不时扇动起地上的尘埃, 清早洒在院子之中的水只留下一点儿深色的痕迹, 等着阳光再升上去,很快就会彻底干透。
不等那些灰尘弥漫起来,坐在门前的中年男人就随手泼出去半盏残茶, 又冲地上甩了甩茶碗,看那些湿漉漉的茶叶末掉落出来, 掉不出来的,用手指头在里面一抹, 一圈儿转下来,甩甩手指头, 也就干净了。
有离得近的鸡鸭, 被茶叶末甩在身上, 湿漉漉的, 自己脑袋够不到, 就抖抖毛羽, 用力去甩, 努力挣扎一番没什么用之后, 就不理会了, 静等着茶叶末干掉之后自动掉落,或者是跟同伴蹭过羽毛之后,把这些脏东西蹭掉。
院子一角,门后的位置,堆放着一些杂物,或多或少的,看上去有几分生活化该有的凌乱。
中年男人咳咳了两声,一口痰吐在地上,鞋底子蹭一蹭,细小的灰尘很快弥漫盖住了那一小块儿湿地。
“五叔,五叔,你在吗”
有人在门外叫唤,年轻人的嗓门无遮无挡的,还有几分刺耳。
“哪个小兔崽子在外头嚎,叫丧呐,再嚎一句看看”
中年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口气更是霸道,说话间就像是要去打人的样子。
“一大早的,五叔不要这么大火气嘛”
外头的年轻人不带怕的,嬉皮笑脸着,从门口露出头来,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院门,进来的时候还拉着一个孩子进来,四五岁的孩子,安安分分地被他拽进来,一句话都不说。
“五叔,族里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单,让我送个孩子过来陪你。”
年轻人很有些厚脸皮,不等中年男人发话,就很是自来熟地把身边儿的孩子推上前来,孩子被这么一推,有点儿踉跄,显出腿脚上的缺憾来,有点儿跛脚。
瘦瘦小小,一身看上去八成新的旧衣裳有点儿宽大,遮不住的衣领和手腕处,能够看到些青紫红肿的痕迹,瘦小发黑的皮肤上,像是带着伤的。
许是人瘦小了,那一张小脸也有些削尖,衬得那一双眼,又黑又大,看起来古古怪怪的,最古怪的莫过于一双眼之中的沉静之意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孩子,倒像是那地里头的老鬼复苏,透着令人不安的莫测之意。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这里用什么人陪了,别是给山上送陪葬的吧”
中年男人不客气地骂,吐沫横飞的样子看起来就有些凶,他也有一张看起来凶相毕露的脸,吊梢眼一看就不是好人,再加上左脸上的一片黑色胎记,乌云一般,刚好影着半张脸,就有了些阴阳脸的感觉,愈发不和善了。
牙齿不整齐,还发黄,有缺损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农人,还多了许多痞气,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这就是我未来的师父吗
纪墨悄悄打量,眼中划过一抹若有所思来,那黑亮的眼底似也多了一抹反射而来的光,似灵动了几分。
“这哪儿能啊,好歹是族里的孩子,可不能就这么送到山上去。”
年轻人这样说着,苦笑了一下,给孩子辩白,“这也是没地方去了,他那个爹,再留在家里,怕不是要被人打死,好歹是同族的男丁,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好赖也要做点儿事儿,免得白放着”
中年男人接话,同时仰天翻了个白眼,好像已经能够看到族中那些长老们的嘴脸,怜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