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代,唯有最优秀的子弟,才能够学凤凰引,而学得好不好,就看凤凰是否被引来。
可想而知,他们这里,离孔雀聚居地那么远,怎么可能有孔雀真的飞来,所以,因为久不曾见人引来凤凰,况家人没勇气承认自己不行,又不好觉得祖宗留下来的曲谱有问题,就直接抹过这件事,当做从来没有过,外人问起凤凰引,谦虚两句说是祖辈夸张,也从不当众表演,以至于凤凰引成为了传说一种不知真假的存在。
因好多代人都失败了,再后来,哪怕是优秀子弟,依照规矩被传了凤凰引之后,心中想的也是怎样让自己不失面子,为此,就把简单的曲谱往难了说。
什么“奥妙非常”“还在钻研”之类的托词就出来了,问就是没学好,不问就是没有这回事儿。
可他们都是私下里偷偷练习凤凰引,不小心被人听到,只说无意识瞎弹,全不肯承认原来传说中的凤凰引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的曲子。
久而久之,这凤凰引也就更多了几分神秘色彩,成为了据说只有况家族长才能看的曲谱。
这样性质的曲谱是怎么到了况远的手中呢绝对不是他的族长爹,纪墨的便宜爷爷想要私下里传授,而是况远在跪祠堂的时候,心中不够恭敬,犯了邪念,于是爬高上低,偷偷把这曲谱偷到手了。
若不是曲谱的陈旧程度证明,再加上若干好似高深莫测的“序言”,况远差点儿以为这曲谱是假的。
也正是因为一开始以为是假的,没仔细看,又出了别的事情牵引心神,大闹,除族,一件事接一件事,等到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况远才发现自己竟然把这本凤凰引直接带走了。
可这时候要还回去,就是不打自招,表明是自己偷的了。
其实他当时只是想要拿着看一看,算是闲极无聊打发跪祠堂的时间,却意外带走,再后来也不好再还回去了,有几分是怕“偷盗”之名落在身上丢了面子,也有几分是怀揣着报复况家之心,不愿意归还。
其中纠结,还是纪辰给纪墨解释过他才明白的,只能说况远很多时候的心态,的确很幼稚,跟个小孩子似的,没多少承担责任的心。
想到以前况远总是鄙视纪辰不担责任,再看看他自己做的这件事纪墨被况家人指为偷盗的时候,都要百口莫辩了。
幸好那时候跟况远纠葛最深的纪辰还在,能够说点儿公道话,否则,纪墨也只能鬼扯什么“有能者居之”了。
话不算错,但某些道理,多少有几分诡辩。
人家的东西,用不用都是人家的事情,不能说人家用不着,你用得着,你就可以直接拿走啊
总之,这件事一出,况远在纪墨心中的光环又坏了一半。
不是因为当了师父就成了圣人,那些小缺点,小毛病,都让“人无完人”这句话得到了印证,可同样的,他们的才华,那种当时第一人的才华,也足够让人仰望尊崇了。
与他们的才华相比,那些小毛病小缺点,不能说没问题,却也不是什么根本问题了。
本质上,不是存有坏心,如此就够了。
纪墨也从来不敢做更多的要求,他一个向学者,有什么资格要求老师至善至美呢他传授的知识没有问题,倾囊相授,这就够了。
其他的,什么都能够接受。
再度回到老朽的身体之内,慢悠悠站起身,迎着晨光,看向院中悠闲漫步的孔雀,那雄孔雀正在对着雌孔雀献殷勤,孔雀开屏的美丽景象,呈现在纪墨的眼中。
“秦远,给为师奏一曲凤凰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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