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侧坐塌上的况远倚靠着窗子,目光悠然看向天际,那蓝天白云倒映在黑眸之中,像是空洞的留影,莫名孤寂。
很久之后,那一幕影像还成为纪墨想起况远第一时间出现在眼前的景象,有时候太过深刻的记忆,总是来得如此漫不经心,唯有回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记得最深的竟然是这样的吗
纪墨以前是没有小憩的习惯的,中午的时间,很宁静,也许是大多数人都会去午睡的缘故,更合适让人发散思维,静静地想一些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事情,或者干脆放空头脑,获得短暂的休息。
这一世,他却从小就培养起了睡午觉的习惯。
许是许多次重新做婴儿,早就熟悉了某种惯常的套路,知道什么时候该爬,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说话,不再那样提心吊胆,谨慎小心,再者这一世的语言系统似乎也很是好学的样子,让人少了些操心,更能够放心地感受时间的流逝。
身边儿的下人又不爱说话,跟况远在一起的时候还好,那种平等的感觉会让纪墨自在很多,可当他独自一个在房中,对着那些仿佛泥塑木雕的下人的时候,他就不知道该做什么,又该说什么。
纪墨没有对着旁人表演的爱好,可又总是要思考,如果在下人面前表现得不像是孩子,会怎么样呢
他必须要做一个孩子,而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规范的作息。
嬷嬷说要午睡,那他为什么不要呢
与其大眼瞪小眼地不知所措,被那若有实质的空气沉沉压住,还不如直接闭上双眼,沉浸入梦乡之中。
下午,况远不一定还会叫纪墨去上课,却也不会放任他随意活动,他会给他安排一些作业,让他完成,或者是看琴谱,或者是让纪墨去辨别那些乐器。
纪墨第二次到那个放置各色乐器的屋子,再看到那些乐器,就发现了不同,本来全无标签注明的乐器下方,都有了一个个小标签,看那文字,分明是况远所书。
每一样乐器的名字都不长,但这么多乐器,一个个标注过去,哪怕烂熟于心,这项工作也要耗费一定的时间。
况远是用了心的。
这一层认知让纪墨放心许多,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但面对况远,他总是没有办法真的放下心来,也许自己真的是他捡来的
他听况远说自己名字的来历的时候,听到那竹林捡来的说法,不是不信的,这种事情,或者有假的,可这宅子中明显没有一个女主人或者是女性的母亲般的人物,怎么都觉得有问题。
当然,也可能是况远太年轻,看着就不像是有孩子的年龄吧。
纪墨在想,也许他真的是被某些人扔到竹林之中的,一个庶出的男孩儿,不知道会不会被大娘看做威胁,从而丢弃到外面
这也是有可能的。
他没有对此做过多的猜测,每一个世界的父母对他来说,有缘在一起固然很好,若是无缘,也不用太多留恋,本来就是过客,何必太多眷恋。
某些时候,纪墨自恋地想,自己这样的心态,是不是也获得了道家真谛
况远的教学按部就班,并不急躁,纪墨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就发现纪辰这个友人来得未免太频繁了。
“他也是住在附近的吗”
纪墨有一次好奇问。
况远的表情有些奇异,“附近算是吧。”
“他自己没有家吗”纪墨再问,言外之意是他怎么老来。
没有人喜欢在专注学习的时候,突然发现背后多了一双眼睛在注视,哪怕那眼睛的主人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