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木簪,实在是不够富贵。
这种人,按照车夫的眼,都不配坐他这样的车子。
纪墨眼神儿不怎么好,可他还是“看”到了车夫那种无形中流露出来的鄙视,穷人生就富贵眼,只认罗裳不认人。
“能是什么人”车夫以为这是要吹牛皮了,一边打理着正吃草的驴子,一边无可无不可地准备听一听,日后也可为一笑。
“我是十世善人,今生正是第十世,正在今日,功德圆满,死后就是天上仙班,再不与凡人交通。你有幸认得我,本是一桩缘分,他日也可度你一场富贵,如今看来,却是你没这个缘法。”
纪墨笑着说来,侃侃而谈,完全不用过脑子的谎话,好似早就编好的戏文一样。
本来他是想要说自己是下凡历劫的仙人,可不知道怎地,话到嘴边儿,成了“十世善人”,不过也不算作假,认真说了,“十世”还是少说了,自扎纸匠一来,一艺学一生,细细数来,何止“十”数,怕是早已倍之,而每一生他都自认从未作恶,也可算善人了。
“你说是就是了”
车夫一脸荒诞,却也有几分半信半疑之态,显然,不疯到一定程度,一般人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我已知今日死期,你若不信,只管看就是了,我与你一条口信,在我死后,你转告银作局匠人孔筝,让他为我简办后事,棺材我自备了,你让他取就是了”
纪墨略作言谈,唬得那车夫一愣。
时日不长,夕阳将至,看那余晖晚霞浸染大地,连着小土坡也披上了绚烂披帛,纪墨坐在地面,静静看着,目视西,若魂西去,归矣,归矣。
车夫见他许久没了动静,过来探了鼻息,一惊之下,跌坐于地,许久一声“妈耶”飞奔而走,想来那口信,他是不敢俭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