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为纪师傅操心,有人却已经悄然去纪家报信。
跟着纪师傅的还有一个,是他的大徒弟,见有人抢在他们前面往回跑,笑了一下,胳膊肘怼了一下师父,示意纪师傅看那头,纪师傅看了摆摆手,嫌他促狭,正经事不关心,就关心这个。
“这是我小弟子,跟我学造桥的。”
纪师傅这般说了一句,算是给了大家一个解释,看到小童吃完了口中的豆腐块儿正在舔唇,便又拿竹签子挑起一块儿豆腐,给他塞到嘴里,小童的嘴一下被填满,鼓囊囊的,冲着纪师傅笑弯了眼睛,看起来格外聪慧可爱。
也的确是聪慧的。
纪师傅还记得自己是怎样留意到这个小童的,那日,他们的工作快要完结的时候,他独自过去检查,造桥这件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谬误,一不小心,便是所有都要坍塌,过往努力全部白费。
为了那座桥,他已经带着众人忙了快三年,其中无时无刻都在操心,到这最后一刻,难免有些恍然。
就在那个时候,看到那小童正在仰头看桥,他的目光认真而严肃,一边看,一边拿着树枝在地上涂画,纪师傅好奇这小童哪里来的,恍惚觉得可能以前也见过一两次,便走过去看了一眼,那地上画的不是别的,正是这桥的结构图,三节拱和五节拱的组合,两个不稳定结构,咬合在一起后,反而整体稳定。
这个结构并不复杂,哪怕什么都不懂的,若是看着造桥的全过程,全程看下来,也能在地上描摹两笔横线斜线,画出个大概的图样来,但难得这小童年龄小,所绘精准。
纪师傅不由起了些爱才的心,问他“为什么画这个”
“我想学造桥,以后也要造桥。”
小童的回答格外郑重,稚嫩的嗓音像是不解人间愁事,却在此刻也有些振聋发聩。
“只会画这个,是造不好桥的。”
纪师傅这样说了一句,他不会画画,只会比量,可他造过的桥,参与造过的桥却很多,一方面是官府有命,另一方面,他为匠籍,祖祖辈辈所从事的就是造桥修路这样的事,其中造桥居多,世代的技艺传承,到了他这里,很多东西已经烂熟于心,才会走路就跟着父辈东奔西跑,多少年了,在家中的时间总共了算,也不过两三年而已。
倒是在外面,处处江河看过,几乎是用步子丈量出来的宽窄长短,很多地方,看一眼就知道该在何处造桥,该造怎样的桥,该从哪里起始,该选怎样的料 许多木材的钻孔,木榫的衔接,桥梁的弧度,都必须严格控制在一个精度内,稍有差池,就会让整座桥,数年苦功,毁于一旦。
这其中所需要的掌控力,在纪师傅这里,已经是天然而然的事情,可在外人看来,不到拆掉下方支撑的垫木,谁也不知道这桥到底是成了不成。
这本身,似乎就跟某种玄学挂钩,若是最后垫木拆掉,桥还摇晃,便会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祭祀举行,通过这种方法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再进行紧急的修缮,弥补所缺,更改一定的结构
“那要怎样才能造好桥呢我想要造桥。”
小童直接询问。
纪师傅一时哑然,讷讷“只是说,是说不明白的。”
“我知道一些,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小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长短粗细都差不多的树枝来,去掉了叶子的树枝格外匀称,他手脚麻利地用几根树枝穿插搭建,在完全不用榫卯结构的同时,很快,一个简单的小拱桥就成型了。
完成之后,他单脚上去踩了一下,小桥似被压下一些,却并没有散架贴地,而是支撑住了他的重量,成为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