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还年轻,没经验,把握不好这些家伙的食量,竟是有那越户的,直接将它吃了 ”
养过鸟的院子与别处是不同的,四方院墙,宛若牢笼一样,上头还罩着一张细网,坚韧的网线网眼细密,据说是捕海鱼都可用得,放在这里当做纱帐一样,拢在墙上,连开门之处都多了一层网帘门,保证鸟儿不会拍拍翅膀飞走,但笼中鸟终究是笼中鸟。
有猫儿顺着狗洞而入,潜行捕猎,长久被人圈养的鸟儿本就不太懂得躲避这些,更何况夜间视物能力极差,个个都如同瞎子一样乱扑腾,你撞我,我撞你的,反而会扩大损失。
这珍宠园的动物,纪墨自来了之后也知道,并不是天天统计数量的,它们总在活动,有个什么时候,看到齐聚了,方才记一次数,算是心里有个底,也并不落于纸面。
这种统计全凭目测,未必真的一二三四数过去,有所疏漏也就是自然,而鸟类体积偏小,又爱飞动,呼啦啦这里那里,倒像是课堂上胡乱帮人应名一样,让不熟悉的人一时间察觉不出其中有异。
等到发现了,已经晚了些,好些鸟被吃掉,剩下的鸟儿,从没经过这种事儿的还有因此惊惧而死的。
就是因为鸟儿死得莫名,方才觉得诡异,后来仔细检查,才发现院墙下多了个极为隐蔽的狗洞。
顶上的网只罩在院墙上,而不四垂,竟是给了猫狗可钻的空子。
把漏洞补上,以为就好了,却哪里知道鸟儿已经被晚上吓到了,每到晚上不能安眠,最终一个个把自己都耗死了。
这件事对年轻的何玉柱来说也是个打击,年轻气盛的昂然瞬间泄了气一样,又是几天懒怠,再去看,便是一只鸟也无了。
那时候,他的师父,那位躺在床上已经不能起身的老人闻言只是一叹,教了他如何做假弥平账面。
“这珍宠园如今不比从前,总要少生事才好,这些事,有人来问,报上去就是了,不必实说,只说久不见主人,这些鸟儿气闷而死,那般,多少也可给咱们留个情面 ”
“这,这不是欺 ”年轻的脸上神色慌乱,明显不敢。
“咳咳,欺什么欺便是把那鸟尸给他,又有几个人敢说那不是气闷而死,人都死不明白,何况是鸟。莫要看得太重了,这里头的道道,便是张口能说伸手能写的人都能死得冤枉,何况这些不能开口的畜生,只要不损太多,便是吃了它又能如何”
老人躺在床上,已经是行将朽木,似乎都能从他身上嗅到那腐烂的气息,可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却像是虎威犹在,让人不敢反驳。
何玉柱唯有讷讷而已。
见他如此,老人又缓和了语气,说“若是无人来问,也不必向什么人交代,也是咱们珍宠园如今不盛,不然又有哪个敢管到我头上”
老人说着就有恨恨之色,全不知道自己得罪的若干人,在他活着的时候或者可以保证他的晚景不至于太凄凉,但他的徒弟,可就未必有他这样好运了。
何玉柱也想不到这些,他心思不够灵巧,不懂钻营,又有一副看起来就粗笨好使的好身板儿,自进来之后就没轮到什么讨巧的活儿,从来是粗活重活的分派,天长日久,倒是让身体渐渐锻炼起来了。
也是人贱,不用吃什么好东西,照样能够养出一身肌肉来,似有违常理一样。
其实,何玉柱知道,他这身肉是怎么来的,守着一个珍宠园总不能真的吃素吧。
“便是给他们分出一个猛兽园,他们也养不出什么真正的好东西来。”老人很有把握地说着,转头来又对何玉柱说,“我身边儿那些人,能走的都走了,就留下你一个实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