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辛送纪墨出城, 在城外这般询问, 很多时候, 他都不理解纪墨的所作所为, 好像他为雕刻如此专注,奉献一生,就是纪辛无法理解的,那些死物,就那么好吗
好到让人把旁的其他的都不管不顾,不只是耽搁了男女情爱,更耽搁了亲朋情谊,他的双眼,好似只能看到那方寸之上,一根根线条的流畅飘逸, 他的笑容也只会在雕刻作品完成之后显得格外真诚。
很多时候,纪辛都觉得当年那个男奴一定使了什么坏,这才让自己的弟弟变成了只会雕刻的石人。
纪墨微笑, 他从马上下来, 没有马鞍的马背顺滑很多,坐着心里不踏实, 下来之后人都轻松了, 纪辛也跟着下马, 以为他是有话要说,结果纪墨把马缰绳递到了他的手上。
“让母亲以为我去了佛国再没回来吧。”
日幕低垂,他特意挑选的时间还能再看到明日的朝阳, “哥哥陪我在这里待一夜吧,明天我们一起看看日出,看看日光下的朗日城。”
他还记得初见朗日城时候被那光芒映射的美景惊艳的瞬间,名副其实的光辉之城,如今,朗日城也在渐渐走向繁华,他没看过五十年后的朗日城是怎样的繁华之景,但从那些少年男奴的衣服上,也能感觉到会更胜今日。
现在的男奴,可是穿不上那么好那么整洁的衣服的。
等到百年后的服饰,似乎更胜一筹,然而那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哥哥觉得朗日城如何”
“很好。”
不知道纪墨的话题是怎么转向的,纪辛顺着他的意思回答了,压不住心里的怪异感,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不是去西方佛国,是要做什么不然咱们还回去吧。”
比起纪墨偶然会生出来的一些惆怅心思,纪辛就是标准的理科直男类型,完全不理解朝花夕拾的美,吃饱喝足,老婆孩子热被窝,就是他的所求了,也不对,事业方面,可能还有在朗阁王面前更当用
这时候的官员分职还不太明显,看着是建了一座城,看着是称呼为王,但王宫也不过就是个大点儿体面点儿的帐篷罢了,王宫之中的议事程序就跟以前纪墨看到的那场露天会议一样,王之下所有的人都是平级都能发言,乱得比菜市场还不如。
如纪辛这等在外头跟着打仗的,算是武将了,却也没有所谓的将军称谓,真正负责文书事情的少有部族之中的人,都是男奴。同样是男奴,也总有乐于一边鄙视这边儿的浅薄,一边热衷于效力之后改善生活环境的。
纪辛在其中没受到过什么优待,更跟那些文人谈不来,见到弟弟也有磨磨唧唧的意思,心里就不耐起来。
见他皱着眉头随时都能把自己揪回去的样子,纪墨的气定神闲立马就成了怂而识相,着急道“哥哥,我找你出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的,我就是不想现在说,想着明日看完日出就告诉你,哥哥,你就不能等等吗一晚上,一晚上,你都好久没跟我好好说过话了。”
“我哪天不是跟你好好说话的”
纪辛这辈子的好脾气大概都在纪母和纪墨身上体现了,听到这话,莫名其妙的同时还觉得有点儿冤,再看纪墨那好似小时候委屈巴巴的样子,他现在这张粗脸,做出这种姿态来还真是伤眼。
手痒,忍不住。
兄弟两个不觉开始追打起来,纪墨哪里能够是纪辛的对手,才开始跑,都没来得及气喘吁吁,就被纪辛逮住了,按在地上捶了一顿,倒是不重,被拉起来缓了一会儿就不疼了,就是
死都要死了,就不能让人留个富有诗意富有美感的回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