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胜者双手举剑,奉到主人面前,再被主人反手一剑抹杀,以抵消对方手持长剑对剑的侮辱的时候,他们都觉得是正常的,甚至为这种“胜”而感到光彩非常。
从小时候就注定的命运,甚至是从生下来就注定的命运,奴隶就是该死的,而怎样死,就要看他能够遇到怎样的主人。
这点儿小意外让牛车愈发缓慢起来,前头赶车的也是奴隶,没有得到命令,他不敢停下车子,但又怕自己继续赶路不对,干脆放慢了速度。
“没事儿,起来吧,继续走。”
孔宪第一句话是安慰自己,第二句话是对跪着的四说的,第三句是对站在车前面边角,并未挡住他视线的赶车奴隶说的。
四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快步跟上了孔宪所乘坐的牛车,他认为自己获得了主人的宽容,也许能够多活一段时间。
存活是每个人的本能,只不过在知道注定要死的时候,他们也希望自己能够死得更好看一些,更光荣一些。
回到家中,孔宪第一时间去见了父亲,孔师傅坐在房间之中喝茶,他现在年龄大了,已经不怎么抡得动锤子了,连陪在他身边儿的剑奴也都是年幼体弱的,面目衣着似乎也都较之旁人更好看几分。
孔宪看了看在一旁奉茶的剑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孔师傅瞥了一眼,笑了下,让身边儿的剑奴先出去了。
他们谈话的时候从来不会避着剑奴,这还是头一次,让孔师傅有些新奇,率先问“你觉得纪墨说的对吗”
孔宪是他最小的儿子,一直被他带在身边儿,也许是那时候他已经有了年纪,对儿子更多了些宽和,才会有如此温情的谈话时刻。
“我不知道。”孔宪很迷茫,听了纪墨一番话,他的价值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为什么,为什么会把自己放在一个奴隶的角度去想事情我们,永远不可能是奴隶啊”
奴隶的基数太多了,稍一不注意,那些活得不够小心的平民就会成为奴隶,而贵族,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想要成为奴隶,除非是得罪了君王,非要下达如此残暴的命令,否则,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剥夺名誉、姓氏、财产成为平民,再有什么违法犯忌的事情得罪当权者,然后才能进一步定下罪名成为奴隶。
这种事情不说绝无仅有,但前例太少,完全不具备普遍意义,不值得去担忧,这就好像杞人忧天一样让人感觉到好笑和荒诞。
这还是针对那些文臣武将才有的可能,如铸剑世家这种凭借着一种技艺成为世家的,只要这种技艺不丢,不被他人学去取代,那么,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奴隶。
相较于文臣武将还有个立场问题,他们这样的世家通常都是中立的,君王的更替不会经过他们同意,同样也不会有人在乎他们的反对。
纪家那种惨烈的结局,很多人都不会怨恨柳氏的无情逼迫,而是怨言纪家的顽固迂腐,不就是铸造一把剑吗无论是怎样要求的王剑,哪怕他们真的觉得僭越,不肯铸造,关好大门死守着不就可以了吗
何必非要那样刚烈表现,像是忠君的只有他们一样,让其他人,其他跟着柳氏身居高位的人都感觉到脸上挂不住。
便是同行之中,也有不少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天知道铸造一把剑需要多长时间,几年都不少见,如此慢慢拖延下去就可以了,说不定等剑铸造好的时候,就是柳氏上位的时候了,有着那样的姻亲关系,本来能跟着水涨船高,锦上添花的。
可惜了。
“我之前一直想不通纪家的事情,虽然受过他们的恩,却也要说他们的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