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墨特意换了一件衣服,披上大衣,坐上牛车的时候还有些好奇,然而,牛车就是敞篷的,四角的杆子上有一圈儿垂帘,垂得不多,就巴掌宽的花边儿,却刚好能够遮挡了车内人的容颜,最多只露出一个下巴还有坐着的全身。
对纪墨这样的个头来说,就能露出半张脸了他又长高了些,看向外面,近处的还好,能够有个全貌,远处的就看不清了,看不清就先不要乱看好了,纪墨没忘记正事是什么,不急于欣赏街景,尽量端正头,只让眼珠子转动看个新鲜就可以了,保持一种端正的姿态。
白石坐在车子靠前的一侧,微微躬身的样子看起来就很累,但如同纪墨主动端正的姿态一样,这种姿态对他来说就是规矩,保护自己的规矩。
街上人来人往,多会留意看牛车一眼,纪墨想,这大概就跟人在路上看到高级跑车一样,这种情况下,车上坐着的人如同某种展示架,有一丁点儿不好就很容易被放大。
这是纪墨第一次出现在人前,也是第一次让“纪”姓再次回到人们的视线之中,纪墨兴奋之外也有点儿使命感,他要一丝不苟,把所有规矩都做足了,赢得人们的尊重,对他的尊重,对这个姓氏的尊重,以及,对他膝上长剑的尊重。
孔师傅也是铸剑世家,但他这个世家年头不久,连同院门都有些新,在一溜高门大户的门脸之中格外显眼。
车夫认得路,直接到了门口,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去报信了,不等车子停稳,大门就敞开了。
这是纪墨第一次来到孔师傅家,想着赵先生讲过几句的规矩,他下车之后就先对迎车的人行礼,因他双手持剑,这一礼就略简。
来人也不计较,他看起来很年轻,自我介绍才知道,是孔师傅的弟子孔宪,跟纪墨这种碍于某些人情不得不收的弟子不同,孔宪是孔氏子弟,还是孔师傅的儿子,这份亲缘关系,就与旁人不同。
“早就听说父亲又收了个弟子,是纪家子弟,如今才是第一次见过,还望小师弟勿怪。”
孔宪笑容粗犷,有着跟孔师傅相似的气质,说话也大大咧咧,声如洪钟,附近的几户人家,想必都能听到。
纪墨以为他天生如此,笑应了,跟着孔宪往院中走去。
“父亲已经与我们夸过好多次了,小师弟的天资不凡,所铸之剑,必然也与众不同,我等正想开开眼界,这时候都在厅中,还望小师弟莫要见怪。”
孔宪边走边说,在前面引路,路上若干奴仆,见到二人走过都匆匆低头行礼。白石跟在纪墨身后,细心留意着那些奴仆的礼仪,调整着自己的步态礼仪,在这方面,他缺少耳濡目染的基础,多有不到位的地方,略有自惭。
“还请诸位师兄莫要见怪,之前未曾拜见,此来仓促,竟也未曾备礼,是我失礼了。”
纪墨笑得有些窘,他不知道柳姑父是否给过礼物,但他第一次上门,竟然只为孔师傅准备礼物,不曾为几位师兄准备,的确是他失礼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也没准备给小师弟的礼物,咱们都是粗人,不讲究这个。”
孔宪一句话很好地开解了纪墨,让他略微放松,然而这种放松在看到厅堂中许多人的时候,又紧张起来,神色严肃,双手捧起了长剑,直接到了主位的孔师傅面前拜谢。
“这把剑,名巨阙,弟子亲手所铸,特献与师父,还请师父指教。”
孔师傅本是坐着的,看到巨阙,站起身来,一手持住剑鞘,一手拔剑,重剑出鞘,那黯然无光的剑身看不到任何的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