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结月的呼吸一滞。
“后来,第二次,我又想要留下另一个人,可是我发现,如果留下她,就需要她也变得一无所有才行,否则她所拥有的一切,迟早会杀死我,所以我放走了她在这之后,她也过得很好,除了不会爱我。”
“镜小姐,得到一样东西,就代表着必然要失去另一样东西。可失去这样的事真的太痛苦了,它痛得实在超出了我的预料。我以为可以克服,但其实我很难做到。如果说这就是一无所有之人却拥有贪婪之心的最终下场,那么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去拥有那块不属于他的金子如果他从没有得到,是不是也从没有失去,更不会有痛苦”
太宰治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日暮结月沉默了下来。
冰冷的夜风灌入了黑暗的房间,卷起了空荡荡的声音,如同某个空洞之心的回音。
太宰治依然在微笑着,可日暮结月却失去了笑容。
沉默降临在这个房间。
许久,日暮结月终于开口“太宰先生,你后悔了吗”
太宰治笑了笑“我后悔了哦。”
“真的吗”日暮结月发问。
“真的。”太宰治回答。
“真的吗”日暮结月第二次发问。
“真的。”太宰治第二次回答。
“真的吗”日暮结月第三次发问。
太宰治笑容消失了。
他的声音有些冷了“如果镜小姐不相信的话,为什么还要问我”
但日暮结月却在这一刻露出了温柔笑意。
“我并不是不相信太宰先生,而是我想要知道,太宰先生究竟是忽略自己的心情到了什么地步。”
“”
日暮结月说“太宰先生,得到后再失去的痛苦,是从没有得到的人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所以从没有得到的人,也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得到的幸福。那么,对太宰先生你来说,究竟是无知的自己更幸福,还是得到时的自己更幸福呢”
太宰治静静看她“得到的时候当然是幸福的。但这又怎么样”他的声音低沉,“失去时候的痛苦,不会因为记忆中曾拥有的幸福而有所缓解,反而会被衬得更为悲哀。”
“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也不会有悲痛的来袭。”日暮结月说,“所以太宰先生也是这样想的吗”
太宰治没有回答。
日暮结月稍稍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拥抱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象征着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办公室里,跟这位令他人闻风丧胆却身形瘦削得近乎可怜的首领靠得这样近,也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拥抱一个非血缘关系的男性。
“镜小姐”太宰治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拥抱,但他的声音却有些发闷,“你是在安慰我吗”
安慰
是的,这当然是安慰。
虽然以他们二人的关系,哪怕说是友人都要附上引号,再加上“生疏”的定语,所以这个拥抱显得很不恰当但日暮结月却实在没有办法了。
因为在这一刻,这位看似难以接近的首领,实在是显得太可怜了。
就像是暴雨中趴在角落无处可归的流浪猫。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却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既不肯躲避这场天灾,也不肯向他人求助,甚至都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示弱,似乎是想着“再撑一下,再撑一下,这一切的痛苦就会过去了”可是最后,他还是在静悄悄的角落里发出了小小声的、不甘而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