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在这样催人泪下的哀求中,一个声音却不疾不徐地打断了女鬼的哭求。
女鬼望了过去,只见天坑旁原本探头下望的那个气息平凡、就像是普通的路过的人类女性向她看了过来,脸上有些细微的红晕与微笑,眼中泛着奇异的光。
“你在说谎。”
日暮结月的声音有些轻,还带着些甜,原本应该是钢灰色的眼瞳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漏出了一抹猩红。
“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被逼迫的什么的这些,统统都是说谎。”日暮结月皱了皱鼻子,样子可爱极了。
但这一幕落在女鬼眼中,却只有不耐。
“你懂什么你有变成过鬼吗你有为了活命而艰难求生委屈求全吗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而你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这样居高临下地评判我”女鬼原本是打算这样呵斥这个人类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那慢慢弥漫猩红的眼瞳凝视着她时,女鬼感到了莫大的恐惧。
像是食物链底层的虫豸对食物链顶层的掠食者的恐惧
这样的恐惧,像是铭刻在了骨血中,让她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感受不到的时候,就被身体的恐惧支配,继而臣服。
女鬼脑中一片空白,唯有细细的声音在她耳畔回想,而当她终于回过神后,她才发现这是她牙关战战的声音。
恐惧
难以言喻的恐惧
随着她被猩红眼瞳凝视的时间越久,原本充斥她心间的不甘和愤怒也越发单薄,最后只剩下恐惧让她蜷缩,双手抱紧自己,卑微地垂下头,在那猩红的注视下,被最原始的恐惧所支配。
“你在说谎。”日暮结月轻声说。
“我我在说谎。”女鬼颤抖应声。
“你在对我说谎。”
“我在对您说谎。”女鬼越发卑微颤抖。
“你有罪。”
“我我呜”
看着女鬼恐惧到了极点的模样,日暮结月粲然一笑。
日暮结月感到自己的血液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共鸣,越来越强,越来越响。
她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都在这样的共鸣中飘了起来,而后,一股莫名的联系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以同源的血液为媒介,试图与她化作一体,试图传递着它压抑千年的愤怒、恐惧、傲慢、蔑视、冷酷有那么一瞬间,日暮结月感到自己真的与“他”合为了一体,与“他”成为了同样的生物,又或是被分割为两半的灵魂终于合二为一。
日暮结月笑着,毫无拒绝地接受了这份融合。
“他”欣喜若狂,来得更近了,用甜蜜的外衣藏住自己险恶的心思,想要将日暮结月取而代之,然而就在“他”进一步想要污染她时,日暮结月却骤然反水,到头来将“他”吞噬大半。
庞大的力量涌入体内,日暮结月感到越发头晕,越发开心,就像是醉酒的人,那混乱又古怪的开怀,令她不由得露出笑容。
你你竟然
怎么了你想要吃掉我,难道我就不想要吃掉你吗
不过说来也真有趣啊,明明我亲眼看到你被奈落吞噬,但你竟然也没有死
也好,也好。那就等着我吧,鬼舞辻无惨。等我将你送入终结。
天坑之上,日暮结月笑容越发开怀,眼中猩红的颜色越亮。
她沐浴在灿烂的金光下,竟说不清是太阳照亮了她还是她照亮了太阳。
而在天坑之下,苍白的女鬼缩成卑微的白,匍匐在阴影中,向金光中的神灵表示臣服。
这一刻,这一幕,就像是启示录,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