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室内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但凭借人鱼歌者出色的视力，他还是看见了赤司征十郎脸上的涟涟泪水。
赤司征十郎的身体几乎蜷成了一团，眼眶鼻尖都红通通的。他紧咬着牙关，强忍着不愿发出一点哭声，但这样反倒显得更加脆弱可怜。
在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理念之中, 眼泪是无用的东西，更是弱者的象征。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人前狼狈哭泣，唯有在这寂静黑夜，他才敢流露出些许软弱。
“阿征”海遥心疼得无以复加, 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好友, 只好倾身上前拥抱住他。
任何话语在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巨大痛苦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陪伴了。
赤司征十郎身体僵硬地靠在他怀中，过了好一会儿，忽然伸出双臂死死勒住他的腰肢。
空荡荡的怀抱瞬间被小人鱼所充盈, 穿透胸膛的那一阵寒风仿佛也渐渐停止了呼啸。
赤司征十郎深吸了口气，鼻息间充斥着怀中之人身上淡淡的馥郁之气，令人倍感安心。
海遥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柔声哄道“牙齿不要咬得那么紧, 这样很容易对颞下颌关节造成损伤实在不行就咬我的手腕吧。”
皮肉伤什么的都是小事, 反正人类幼崽再怎么用力, 也不至于咬断他的手腕。
赤司征十郎沉默片刻，“咬你的话，你不会疼吗”
海遥的语气十分温柔，“如果能够分担你的痛苦，就算疼一点也没有关系。”
赤司征十郎微微瞪大了眼睛，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太过动人，这双注视着他的眼眸仿佛藏满了星光，让他的心不由为之一颤。
鬼使神差般地，他低下头去，一口咬住了海遥的肩颈部位。
“这可是你说的。”
“嗯，是我让你咬的。”
夏季的睡袍宽松单薄，轻而易举地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也方便了赤司征十郎咬人。
海遥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男孩在他肩颈留下深深印记，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胸膛，让他一整颗心都仿佛浸泡在了酸涩的液体之中。
肩颈处传来刺痛之感，但这种程度的痛苦尚在承受范围之内，所以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沉默地抚摸着赤司征十郎僵硬的脊背，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过了不知多久，直至嘴里尝到血腥味，赤司征十郎才猛然醒过神来。
他松开禁锢海遥的手，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似是懊悔又似是感动，“你是笨蛋吗”
海遥鼓着脸颊辩驳道“才不是呢”
赤司征十郎心里暗想，都被咬出血了还不吭声，不是笨蛋又是什么
他拉着海遥去上了药，红色的药水涂在伤口上，雪肤齿痕清晰分明，看起来别有美感。
也像是一个私人标记，昭示着此物已有归属。
海遥正抱怨着赤司征十郎太过大惊小怪，忽然听见他低声问了一句，“会留疤吗”
男孩看着那道深深齿痕，神情意味不明。
海遥拢好衣襟，摇头说道“不会啊，这种小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别担心啦”
赤司征十郎轻轻松了口气，心里却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如同海遥所说，没过几天，赤司征十郎留在他肩颈上的伤痕就愈合了。
时间进入七月，期末考后，冰帝学园的学生们很快迎来结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