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做猫就是容易困,汤圆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又蹭了蹭柯望的手指,揣着爪爪趴下就睡着了。
在飞机平稳的轻浅轰鸣里,汤圆圆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她在一个大房子外头,踩着花坛,透过一个小窗户,跟小哥哥说话。
小哥哥的家很大,但小哥哥很可怜,常常被打不说,还不准出门,小哥哥不爱说话,但小汤圆圆是个小话痨,单方面能跟人唠五个小时不带重样的。
“你妈为什么打你呀你也有个弟弟吗我妈就总因为我看不好弟弟打我。”
“我妈让我长大了养弟弟,我才不呢,我不喜欢他们,妈妈总打我,弟弟总咬我,我爸天天打麻将,打完麻将就打我。我长大了一定住得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我。”
“小哥哥,我给你一只小青蛙,它会自己跳是宣宣送给我的,我不拿回家去,拿回去肯定就被我弟弄坏啦,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踩着花坛,踮着脚,吭哧吭哧把玩具往小窗子里送,“啪叽”一声,是小青蛙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小女孩在外边急了,带上哭腔“是不是摔坏啦我都没舍得玩qaq”
房间里的小哥哥终于有了回应“没有,没摔坏。”
小女孩立即破涕为笑“太好啦”
“小哥哥,这是我从家里偷拿的塑料小人,也送给你”
“小哥哥,你吃不吃橡皮糖我只有一块,”小女孩吸溜着口水说,“我们一人一半,这个不能扔,掉在地上脏了不能吃,我送给你,你接住了哈”
汤圆圆梦里全是橡皮糖的香味儿,流了口水,弄湿了毛毛,柯望抽出一张湿巾,替她擦干净,心疼得不行。
它一只猫懂什么呢他不应该打它的。
柯望也闭上眼睛,儿时的回忆潮水般涌来,他当时不过七八岁,那位成功上位的小妈怀孕了。
他的父亲柯邰狄娶了小妈之后,依旧本色不改,万花丛中过,叶叶都沾身,欠了一屁股风流债,搞得家里乌烟瘴气,小妈怀孕之后,更是直接夜不归宿。
小妈干脆把心中的不满全部发泄到小柯望的身上。
毒打、罚站、禁食都是家常便饭。
自从小妈进门,小小的柯望少爷般的生活质量就一落千丈,而在柯邰狄开始夜不归宿之后,小妈的胆子更大了,对小柯望的虐待变本加厉。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常常被关进别墅的储物间里,那房间很脏,很潮湿,到处都是灰尘,只有一扇小窗子能看到一点阳光。
一开始他很害怕,在房间里尖叫,砸门,但保姆阿姨没一个敢进去救他,渐渐的,小柯望就学乖了,每每被罚关小黑屋,都不声不响,就呆呆地望着小窗户,等太阳下山再升起。
小柯望渐渐不爱说话,还添了一样怪癖,从小黑屋出来之后,一定要反复洗手,他总觉得那屋子很脏,直到成年,柯总对脏的耐受力也比普通人差得多,脏不但让他感到不舒服,还觉得恐惧,只是那点和“小黑屋”连通的恐惧,对一个大男人来说,太过羞耻,他将它深埋在心底,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甚至爷爷给他请的心理医生。
在爷爷把他从那个家接出来之前,小柯望童年里唯一的光,就是那个戴粉色头花的小女孩了。
小女孩比他小两三岁的样子,是个小话痨。
叽叽喳喳地站在小窗户外,挡着他看外面的阳光,但他舍不得把她赶走,她是唯一愿意跟他说话的活人了。
小女孩自称叫囡宝,这名字在北方不常见,柯望到现在都记得。
小女孩不但投喂他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