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全都悬在他的刀尖。
然而, 一旦睁开眼睛, 又会坠落到现实, 他是软弱无力的普通高中生,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也没有能理解他要做的事情。
他不愿睁开眼睛, 如果能在音乐中永恒地睡死过去, 那该多好。
想到这儿, 项捷嘴角微微挑了起来, 忽然听见打开的窗户一阵乱响,被猛烈的风吹打得噼里啪啦。
他不耐烦的睁开眼睛, 却依然不愿意摘下耳机,光着脚踩在地上, 把窗户带来。
隐约瞥到了什么, 项捷怔愣地看着他对面楼内的女鬼, 女鬼坐在窗台上, 双腿荡出房间, 冲项捷指了指头顶。
项捷抬头看去, 有什么东西快速坠落,长发荡在风里,连成一块黑色的幕布,那不知道是意味着开幕还是谢幕的黑布在他眼前,又倏然变成一把尖锐的利箭,猛地刺穿了夜晚轻薄的雾气。
大梦初醒,像是什么都在眼前,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他垂下眼,看着窗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耳机里是低沉厚重的音乐,他伸出苍白纤细的手,用拇指碾死毫无反抗之力的蚂蚁,渐渐露出了痛快的笑容。
袁瑜的个人资料在第二天下午才被送到林机玄手里,一并送过来的还有项捷的交际圈。
袁瑜的家庭结构非常简单,不仅是独生女,爷爷和外公两边都没有跟她同龄的女孩,是家里唯一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真正的掌上明珠。她外貌出色,成绩优秀,在学校人气颇高,拿过不少奖,可以说是女神级别的人物。
对比之下,身高平平、成绩平平,只有一张脸还算耐看的项捷相当不起眼。
“这就是爱情吧,”贺洞渊在一旁翻看两人的资料,对林机玄说,“就像当初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你。”
“你那不是想杀了我的眼神”林机玄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翻了个白眼,“当初你连头发丝都透露着对我的敌意。”
贺洞渊“也没有,”他赔着笑说,“只有头发丝那么一点点,它不听话,我这就把它剪了。”
“滚。”林机玄骂了一句,翻过下一页资料,看到开头时愣了一下,收起和贺洞渊玩笑时漫不经心的表情,专注地看下去。
和项捷、袁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还有一个叫赵子琛的男孩,这男孩成绩也还不错,当年是踩着队伍尾巴考进三中的,入学后一直很努力地想要追上大部队,可惜有些时候这世界上的事情不是努力就一定能收获成果的,一个学期后,赵子琛不但没有明显进步,还成了拖累班级平均分的吊车尾;他的家庭也没有项捷和袁瑜那么简单幸福,父母早年离异,他连带着房子一起被判给母亲,在母亲改嫁后,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父亲”和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哥哥。这个“哥哥”是三中出了名的三好学生,如果说袁瑜是全校男孩子心目中的女神,那他的哥哥就是全校女孩子心目中的男神。隔壁家的孩子搬进自己家里,还成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兄弟,可以想见赵子琛每日承受的压力,那是比洪水猛兽更可怕的东西。
半年前,她母亲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儿,这是真正的属于新家庭的孩子。
学校里的、家庭里的铺天盖地地充斥了他呼吸的空间。青春期敏感而又纤细的神经在无法承担的压力压迫下终于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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