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洞渊拧头去看,突然看到一只手飞快地抓住他的头将他自下而上地拎了起来。
这是双布满青筋的手,带着常年血流不畅的青灰色,靠近手肘位置的地方腐烂得血肉模糊, 裸露出突出而苍白的腕骨, 由此向肘间一路延伸上去的都是赤裸裸的枯骨架整条手臂腐烂了大半。
这熟悉的一幕让贺洞渊心跳猛然加快, 肾上腺素一路飙升,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口, 瞪大了眼睛, 突然激烈地喘出一口气, 随后,呼吸的节奏彻底被打乱, 他又惊又惧地大口喘息, 胃里一阵阵翻滚。
下一秒,那只手将他狠狠地掼在地上,后背猛然撞在花坛边沿,碎裂的骨头像是刺破了内脏,从身体里传来永无尽头的剧烈痛楚。
贺洞渊闷哼一声,掌心撑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那双手又转而掐住他的咽喉,他下意识双手扒住, 掌心触碰到像冰一样彻骨森冷的东西, 刺激得一身的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
眼前是一团看不清形状的黑雾, 那只掐住他咽喉的枯骨从黑雾里钻了出来,如同一道枷锁紧紧地束缚着他的喉咙。
四肢毫无着力点,贺洞渊陷入一种沉重的无力感中,他被迫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黑暗中的一团模糊不清的人影。
他看到黑雾之中有人在笑,咧开了苍白的唇角。
曾经缠绕着他的噩梦被再次唤醒,贺洞渊猛地瞪大了眼睛。
“开什么玩笑”他在心里想着,松开手,一震袖口,缠绕在手臂上的修行珠滑落下来,往黑影上猛然一震。
贺洞渊凶狠地瞪着那团黑雾,露出被黑雾中的人影还要恐怖的冷笑“已经死掉的玩意就老老实实地滚回黑暗里待着吧”
修行珠爆发出璀璨佛光,刺破了所有黑暗,钳制他的所有力量在瞬间消失,贺洞渊跌坐在地上,露出一瞬迷茫的神色,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脸色顿时阴沉得无比难看,回头去瞧林机玄挖出来的东西。
林机玄手里握着的是一块铁制品,似乎是只幼犬的造型,因常年埋在湿润的土里,蒙了一层薄薄的铁锈。他拿铲子边沿将铁锈敲下来,细碎的铁屑落入土中,这块铁制品尽可能地展露出了原有的样子。
确实是犬。
雕工算不得精致,在路边的两元杂货店里能批发回一卡车的小玩意,但正是这个小东西在无意间成了一只镇墓兽,镇住了于虹的魂魄,让她无法再入轮回,成了不管是阳间还是阴间统统忘记的存在。
“不知道是谁把这只铁制的幼犬埋在这里,也许是无意的,也许是有意的,但不管怎么样都变成了一只镇墓兽。现在镇墓兽被挖了出来,于虹的魂魄也得以解脱。但是”林机玄眉间蹙起一道担忧的痕迹,他定定地看着贺洞渊,“你刚才差点把于虹的魂魄打散了,你在幻觉里看到了什么”
贺洞渊脸色很难看,但他想要隐藏自己的心情便错开视线不去看林机玄,却难以卸去一身的萧肃与僵硬,硬生生绷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张家那俩兄弟也在这里碰见过幻觉,从他们所见幻觉里我能得到一个大概的猜想”他淡淡地说,“这里看到的幻觉会是人最惧怕的一种死亡方式。张三才是五马分尸,张五方是从高处跌落。”
贺洞渊的唇角在刹那间绷紧了。
林机玄没再说什么,下一刻,贺洞渊情绪缓和了不少,“什么死法不是死不过是把脑内最恐惧的事情放大了而已,这也是一种执。”他微微扬唇,说“我先把这个厉鬼超度了,也算是向她赔个不是。”
他沉声念诵佛经,被遗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