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手紧接着就在他眼上捞了一把,恰好捞到他那道疤。
骆冲敏捷地让开,明白了,咧嘴道“好你个小子,原来是想动老子的疤。”
他平时说话就这样,声音沙哑,又加了故意的语气,就显得更可怕了。
但面前的孩子没怕,甚至还想再来捞一下试试。
骆冲又是一让。
镇儿小手没碰到,在自己额角上抓了抓。
薄仲笑道“他这大概是奇怪为何你有这个疤,他却没有。”
骆冲盯着面前的小子“这可是打仗被关外的狗贼留的,打仗,你懂不懂”
本是想吓退他,奈何这小子没事人一样,又推一下他手里的灯,小嘴里说“点。”
骆冲白疤又是一抖,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本来就长得像山宗,这种时候更像,真不愧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那头,等与赵进镰夫妇说完了话,山宗和神容走了过来。
小平姬早已经等急了,眨巴着大眼睛唤“阿爹,放河灯。”
“来了。”山宗笑着走近,看见紫瑞手里端着她的那盏灯。
旁边庞录刚刚走开,是他帮忙点上的。
一旁骆冲按着眼上的白疤站起了身,面前是儿子小小的身影。
镇儿要点的河灯到底也被骆冲点着了,已被东来代替端去。
“难得。”神容在旁轻声说。
她也看见了,瞄一眼骆冲,又扫过庞录,和他身后那一群人。
他们身上已再无当初大狱底牢里带出的戾气,完全做回了曾经的卢龙军人。
河水波荡,不断有人放下河灯。
山宗带着一双儿女过了桥,到对面河岸时,百姓们都在另一头,他在边角,对面是诸位铁骑长。
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歌谣,百姓那头隐约有人在哼“旧一年,新一年,一晃多少年,中原王师何时至,年年复年年”
看来是有蓟州城的百姓也远远赶来了。
这首歌谣传了十几年,在蓟州回来后已经没了悲切,成了蓟州曾经的一段证明。
他们的河灯顺流而下,自眼前漂过,有的河灯上写着“卢龙”二字,应当是在祭奠逝去的卢龙军人。
铁骑长们站在他们对岸,只是默默看着那一盏一盏顺流而过的灯。
卢龙军复番了,一雪前仇了,一切都已平静了。
扩军募兵后,择选出来的精锐编入卢龙,如今依然是和曾经一样满满的一百营,五万卢龙军。
如果河灯真能传讯,他们希望这些消息可以带给第六营的周小五,带给洒血在关外的每一个弟兄。
山宗抱着女儿,托着她的小手放到水面上。
小平姬等到现在,可算如愿亲手放到河灯了,盯着河面看了许久,还觉不够,从山宗身上滑下去“再放一个,我要再买一个。”
紫瑞笑着上前来,带她去买灯。
山宗从东来手里接了儿子的那盏灯,转头见他小手抓着神容衣角,招一下手“过来,带你放了。”
哪知这小子松开神容就想来拿灯,肉嘟嘟的小手不安分“我放,阿爹,我放。”
山宗手臂一把捞住他,好笑“你放什么放,栽河里我还得捞你。”
小家伙在他臂弯里挣扎挥舞着小手去抓灯。
“乖点。”山宗低低训一句“这么犟是随谁”
神容走过来,在他旁边蹲下,抓住儿子小手“你啊,随谁”
山宗看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