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容一怔,转头看去,街上的人已陆续朝声音来源方向涌去,甚至连这高台上的不少达官显贵也去了。
远处市中一栋角楼上,栏前立着一排禁军护卫,当中站着帝王年少清瘦的身影,明黄的衣袍在灯火下熠熠生辉,看不分明脸,只看见他亲手点了一盏祈福的天灯,放飞上了天。
而后有宫人举着托盘奉上,他接了在手,抓着盘中东西抬手洒下,纷纷扬扬如雪的钱币落了下来。
下方挤着的人纷纷捡拾讨彩,恭维祝贺,欢声笑语。
神容看着少年帝王在楼上做完了这些,站了片刻,很快就转身离去了。
他还能出来与民同庆,难道山宗的事已了
光是这般想着,她便止不住心中紧扯起来。
帝王亲手祈福之后,街头街尾也接连升起了一片明亮的天灯。
“阿容,快看那里。”长孙澜拍拍她手。
神容心思尚在游移,随口问“看什么”
对面一盏一盏祈福的天灯漂浮在半空,有的高有的低,下方连着绳,拴在地上的木桩上。
长孙澜笑道“那些卖的灯啊,不知会不会有人送灯来,我听闻近来母亲已经给弟弟考虑婚事了,指不定会有人给他送。”
送祈福的天灯来,若是青年男女间,那心照不宣,就是示好的意思。
长孙信在旁听到了,不自在地干咳“阿姊怎么拿我说笑,我对那些才没兴致。”
说着悄悄瞄一眼神容。
长孙澜往那些达官贵人当中递去一眼,笑道“你自己看,打从你们上来,不知有多少家有女儿的贵胄朝你看了,你年龄也不小了,往后还要靠你继承长孙家呢,怎能没兴致”
长孙信捏捏眉心,有苦难言,瞟一眼神容道“说不定是在看阿容呢。”
长孙澜想起之前山宗的事,有几分怅惘,看一眼神容“也是,如今长孙家圣眷正浓,阿容这里,肯定也多的是未曾娶妻的儿郎家盯着。”
神容淡淡说“我肯定不行了。”
长孙信不禁一愣“什么意思”
“不行便是不行。”
裴元岭站在长孙信身旁,也看了看神容,她身袭绯红襦裙,灯火描摹眉目,整个人艳然夺目,确实有很多目光在看她。
“确实,如今长孙家圣眷正浓。”他忽而道“对某些人而言怕是难上加难了。”
神容轻轻转开眼,知道他在说谁。
在如今家族最为荣光之际,她却想着那个被锁入京最为落魄的人
长孙信听出了一些,朝那头的权贵们看去,正好见有人拿灯过来,打岔说“叫阿姊瞧清楚,是个男子,肯定是给阿容的。”
话刚说完,看见那人走近的身影,他不禁讶异“二表弟”
裴少雍手里提着盏灯走了过来,看着神容“阿容,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他显然是刚到的,穿着便服,脸上还有被寒风吹出的微红。
神容看他一眼“二表哥这些时日都未曾入宫是么”
裴少雍听她开口就问这个,勉强笑了笑“是。”
他知道她去过官驿,但也没说什么,只当不知道。
“宫里没什么事。”他接着说,又笑一下,忽而有了丝安慰的意味。
宫里什么风声也没有,山宗被秘密押来京中,结果或许不好。
神容去看满街灯火,轻声说“没什么事或许就是好事。”
裴少雍无言一瞬,想起了手里的灯,拎起来“阿容,我取了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