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瑞将一块湿帕子送向眼前。
神容静静接过, 擦了脸和手,放下后,端起面前的一碗热稠汤, 慢慢喝完。
紫瑞努力找出句话“东来去打听了,那位河洛侯好像已经不在幽州了,也不知是不是就此返回长安了。”
神容没说话, 似乎也并不关心。
紫瑞还想说什么, 比如请她离开这间屋舍去好好歇一歇, 她到现在也只坐在这胡椅上闭了会儿眼,但看她一句话没有, 还是没有说出口。
“出去吧。”神容忽然说。
紫瑞看了看她脸色, 只好默默退去。
门外的光照进来, 直拖到神容衣摆边, 一滩凝滞的昏白。她动一下脚, 不知什么时辰了, 转头往里间看。
门帘掀开,军医忙到此时,终于走了出来,眼下青灰,一头虚汗。
神容站起身, 想问如何, 张了张嘴, 却没发出声。
“夫人,”军医抱拳“山使的伤用过止血药后已缝合包扎妥当,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
“嗯。”神容声音很轻“然后呢”
军医忽然垂下头,竟缓缓跪了下来“山使始终未醒,眼下已滴水不进,恐怕”
神容怔怔看了他一瞬,脚步一动,直往里间走去。
揭开门帘,床上那道身影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上包扎好了伤口,缠绕了一道一道的白布,侧脸半藏在昏暗里,下颌如刻凿出的一道,周身镀了一层朦胧的光,如真如幻。
她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忽然一把放下门帘就转身往外走,直到门口“去把幽州全城的大夫都叫来”
门口守着的东来抬头,看她一眼,刚要走,却听她身后的军医小声劝道“夫人,我等真的能做的都做了”
神容握紧手心,胸口轻轻起伏,看着停下还没走的东来“还要我说第二遍”
东来立即快步而去,为尽快叫人,将长孙家所有护卫都带去了。
几乎只是片刻功夫的事,城中各大医馆的大夫就陆陆续续地被带来了。
神容就站在里间帘外,看着他们一个个走进去,又一个个退出来。
有人一头从屋外跑进了门里来,是广源。
“夫人”他只唤了神容一声,其他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急匆匆就进了里间。
终于,最后一个大夫也出来了。
却无人上前来说结果。
最终还是东来缓步走近,垂首低语“少主,他们的确能做的都做了”
神容脸上白得生冷,攥紧手指“我亲自去找。”
一定是找的大夫不够好,他才还没醒。
这些人都靠不住,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她得亲自去找才行
快步走到门口,她忽而停住了。
外面是一群坐着的人,一见她出来,纷纷站了起来。
胡十一坐在最边上,第一个爬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她。
旁边是先前在河洛侯跟前自报为卢龙军铁骑长的一群人那个薄仲和一起来的两个中年铁骑长;那群重犯里的一群熟面孔,甲辰三庞录在,甚至连耸着白疤脸色不明的未申五骆冲也在。
所有人都盯着她,仿佛都在等她的结果一样。
城门口忽有快马往这里而来,一行十数人的队伍,马蹄声急切,最前面一人速度飞快,箭一样冲了过来。
神容眼睛看过去。
马到了跟前,马背上的人翻下来,一道穿着甲胄的少年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