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后, 人影幢幢,在黑夜里潜入陡峭山岭里茂密的野林, 穿梭而过,直奔关外。
天一点点亮起时, 关外还大风磅礴,尘沙呼卷, 拍打着几处废弃坍塌的土台。
台后蹲伏刚赶到此处的众人身影。
“头儿,咱为啥要出关来,还打扮成这样”
问话的是胡十一。
他带着一小队十数人蹲在土台的一道侧墙边,个个身着短打粗衣,正盯着最前面背对着他, 面朝着一处看着的山宗。
“出来找人。”山宗单膝着地而蹲,穿一身灰黑的粗布短打劲装, 以绳绑束两袖,一手撑着刀, 低低说“找我的兵。”
“兵”胡十一惊愕“咱啥时候有兵马遗留在关外了”
幽州军分明没有关外作战过啊。
山宗一动不动“我以前的兵。”
胡十一还没说话, 一道沧桑的声音低低抢过了话“你确定能找到”
他转头往后看, 说话的是甲辰三,额间挤着几道深深的纹路。
那群“怪物”里除了那受伤太重的四人, 八十人这次全来了, 一个挨一个蹲伏着, 几乎要将这附近几座残破的土台下方围满, 都穿着灰的褐的粗布短打衣裳,形如蛰伏之兽,与胡十一带来的人正好凑够了百人。
山宗头没回,盯着前面的动静,忽而低笑一声“为了这不确定的事,我已等到了第四年。”
四周一片死寂。
这口气,胡十一冷不丁想起了当初随他追去河东找金娇娇的那回,他在返回幽州时说的那句“有很多事,明知无望也要去试试,无憾也是要等做过了才能说的。”
那是头一回与他有交心之感,因而记得分外清楚。
当时以为只是说金娇娇,如今联上这句,忽觉多出了其他意味。
无人再多言,远处隐约可闻马蹄声在奔走。
天光晦暗,沙尘正浓,看不分明,但可以断定是关外的大部在调动了。
待到马蹄声逐渐远去,天已亮起,只有风沙仍狂。
“可以走了。”山宗从怀里摸出一块布巾,抹去额上系好,撑刀而起。
其他人跟着动起来,全部照着他模样,在额上系上布巾,与在外行走的绿林人模样无二分别。
一行人快速往前,山宗当先,迎着风,破尘披沙。
直至分叉口,漫天沙卷,昏沉一片,他停了一下。
“怎么了头儿”胡十一小声问。
山宗在风沙里辨别出了方位才继续往前“没什么,想到上次来的情形了。”
是想起了神容。
这次没有她在身边给他指路了,所幸他还清楚地记得路线。
风依然急烈,吹去地上关外兵马留下的马蹄印迹。
远处胡语交杂地命令声中,一支关外的大部兵马在往更远的漠北退离,那里是契丹各部驻扎的领地。
远在天边横着一道形似城墙的线,近百人影穿山过林,往其右面进发。
无一人说话,只有胡十一在赶路中,透过枝叶间隙往那天边看了一眼,悄悄嘀咕一句“那边不是往故城蓟州去的方向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嘀咕完这句,周遭似乎更安静了,尤其是那群怪物,一个字没有,只有赶路带来的呼吸渐沉。
山宗始终走在最前面,直到出了林子,眼中的另一边出现了葱笼山岭轮廓,停了下来。
“来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