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下方听不见那遥远又急切的鼓声了。
东来跟下来后,快走几步在前为神容开道。
到了坑道的岔口,神容停了“不用走了,这里够深了。”
东来站定,小声问“少主可是在担心属下可以再去上方探一探山使的消息。”
神容在半明半暗处站着,看不清神情“不要妨碍他们作战。”
幽深的坑洞里,忽然传出一声怪笑。
东来立即循声拔刀防范。
这声音,不是未申五是谁。
神容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过去,他自岔口坑道里伸出蓬头垢面的脑袋,连脸都看不清楚,只有左眼上的那道白疤最清楚。
“小美人儿也躲下来了,看来这回那狗东西是挡不住了”未申五是半靠在这岔口边的,人就那么坐在地上,身子藏在黑洞洞的坑道里,只露出个脑袋,说完又怪笑,像个骇人的鬼影。
神容不想理睬他,刻意回避开两步,去听上方的声响。
那阵急切的鼓声居然还在擂着。
坑道里,隐隐传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混进了那阵鼓声里,是未申五,他竟哼起小曲来了。
东来横刀警告“闭嘴。”
未申五呸一声“老子知道那狗东西快死了高兴,哼个曲儿庆贺,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敢管老子”说着自顾自接着哼。
东来脚一动,被神容拦住“等等。”
她走回去,听着未申五哼的曲,一连两遍,才听清
“旧一年,新一年,一晃多少年,中原王师何时至,年年复年年”
“你怎么会哼这个”她不禁问。
未申五那骇人的脑袋又伸出来,怪声笑“老子怎么不会,一个遍唱大江南北的破歌,会的人海了去了小美人儿若喜欢,老子再给你哼一段儿好庆贺你那不是东西的前夫快被杀了”
说着又怪笑,喉咙里怪声像是钝刀割破布一般破碎难听。
神容只记得当初在关外,和山宗一起见到的那个疯子哼过这个歌谣。在别人嘴里听来是期盼回归故土的辛酸,在他口中却只有嘲讽,再听到他后半句,她声便冷了“纵然你与他有仇,他如今抗击的就是占据故城蓟州的敌贼,你哼着这样的歌谣,却还咒他死东来”
东来顷刻上前,一脚踹了上去。
还要提起他再动手,未申五这回居然没还击,锁链一拖,哐当一声响,朝神容探身“嚯,这么说,这次来的是孙过折”
东来手不禁停了一下,转头看神容。
不仅是未申五,岔道口里,坑道深处,其他重犯的锁链声也响起,陆续其他人也贴近了过来,却藏在黑暗中,只是一道一道蹲着的黑影。
神容微微蹙眉“你还知道孙过折”
“自然了,”未申五龇出森森利牙,狠声道“老子们跟姓山的有仇,跟那改姓孙的契丹王八更是有仇,倒希望他们一起去死干净了才好”
神容觉得他前言不搭后语,形如癫狂一般,想要细问,他却又自顾自哼起歌来,还更大声了,哼两句又道“小美人儿,怎样,不喜欢老子再换一个香艳的给你唱”
东来又一脚踹了上去。
就这一会儿功夫,神容忽而觉得不对,外面好似突然就安静了,刚才示警的急鼓已经没了。
她快步往坑道外走,洞口处一缕光照下来,她只下来这一会儿,上方天色却已更灰暗一分。
走到坑洞口时,忽而听到了急促而来的马蹄声。
她踩着木梯上去,看见坑口还站着兵卒,知道来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