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容不自觉问“什么”
“你敢听”
她心口莫名一紧,大约是因为他声太沉了“哪一句”
山宗忽而松开她手,手里沾了血迹的刀入鞘收起,随手扔在脚边,夜色里铿然一声响。
而后他退后一步,整衣束袖,胡服收束着颀长身姿,宽肩收腰,挺拔地正对着她站立,抬起两手抱拳“幽州团练使山宗,愿求娶长安赵国公府贵女长孙神容。”
神容抬头,心头猛然一撞,怔忪地看着他。
这就是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院外不断有脚步声经过,院中只剩下了彼此静然地对视。
山宗脸上影影绰绰,缓缓站直,自嘲地笑一声“听到了我说完了。”
神容轻轻嗯一声。
山宗再没听见她开口,身在月色下绷着,心里越发自嘲,回头一把捡了刀,过来抓住她手腕,拉开院门就往外走。
神容跟着他走出去好几步,一手悄悄按在突跳的怀间,才能若无其事般开口“那你为何先前没说”
山宗脚步一停,回头,声音压着“倘若你给我半丝回音,我早就说了。”
街上四处行军声和喧嚣声未息,神容听见他沉沉的呼吸。
他紧紧扣着她手腕,一把拉到跟前,低头看着她,声音更低哑“我已有些瞧不起自己,所以你还不如给我个痛快,此后我永在幽州,你在长安,再不相逢。”
最后四个字几乎一字一字是挤出牙关的。
他什么都没有,一身放浪形骸骨,在她面前整衣求娶,只求一个青眼,不能再折骨下去了。
如果还是要继续一无所有的在幽州,那就干脆点,痛快点。
远处,一队山家军举着火把朝这里小跑行军赶来。
山昭的声音遥遥在唤“大哥,可算找到你们了,没事了。”
山宗松开手,声低在喉中“还是等不到你当面答复是不是,既然如此难以直言,你却能就此走。”
他退开,最后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神容看过去时,他已隐入暗处不见,她握着被他抓了太久的手腕,提着的心还未平。
山昭打马到跟前,已不见山宗身影。
他从马背上下来,叹气“堂姊说大哥匆忙我还不信,果然是赶着走了。”说着来扶神容,“嫂嫂没事吧”
神容忘了他的称呼不对,只摇了摇头“没事。”
这一个时辰像是多出来的,无人知道有人来过,有人走。
城中迅速清理,一点小骚乱,早已平息。
次日一早,长孙信走到那间阁楼下,问门口守着的紫瑞“昨夜阿容可有受惊我与二表弟来找她时,楼上都熄灯了。”
紫瑞看一眼旁边的东来,屈膝回“少主昨晚睡得早。”
长孙信点点头“去请她起身吧,骚乱平了,可以走了。”
昨夜城中果然不安宁,听了山昭的话在这里留了一下倒是应该的。
紫瑞听命上了楼去,先听了一下动静,才推开房门。
进门却是一愣,神容正端坐在桌前,身上还穿着中衣,手里握着书卷,眼却落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
“少主早就醒了”
“嗯。”神容抬起头“该启程了”
紫瑞称是。
她垂眼,手中书卷慢慢收起,心思似才回来。
阁楼外,有护卫来报裴少雍已在催促,长孙信吩咐等等,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