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内又分割出几大片域,重犯、流犯,甚至是关外敌贼,都分押其间。
一路走来,森森守卫皆是军人。
这样的地方,忽然多出个女人,自然引人注目。
狱卒们在前引路,总忍不住往后瞄。
神容襦裙轻逸,进来前特地罩上了披风,戴了兜帽,将紫瑞留在了外面,跟随赵进镰脚步,边走边看。
这种地方她也是头一回来,但这回找出来的是金矿,责任重大,在没有真正现世之前,有必要守着风声,毕竟这里地处边关。
军所倒是比民夫嘴严,但军人身负重责,拉来做这种苦役不合适,料想那男人也不会答应。
用犯人的主意,其实是神容跟长孙信出的。
赵进镰走在前面,担心她会害怕,有心说笑“其实女郎说一声,我去与山使调度也可,何必亲自入这晦气之地。”
神容随口说“赵刺史都能亲自前来,我又岂能说这里晦气。”
她亲自来挑人当然还是为了矿,就连这次随行来幽州的长孙家护卫都是她亲手挑选的。
话说完,进了一处空地,这一片牢房里的犯人都被押了出来,垂头跪在那里。
神容将兜帽往低拉了拉,掩了口鼻,扫过那群犯人,摇摇头。
大多苍老瘦弱,只怕进山没几天就要出人命,哪里能用。
赵进镰见状朝狱卒摆摆手“那便算了吧,女郎替兄前来已经难得,后面我命人再择一遍,送由令兄定夺就是了。”
神容没做声,看着狱卒将那群犯人押回去,再看一遍还是失望。
忽觉那群犯人里有人看着自己,她看过去,发现是个形容枯槁的中年人,穿着囚衣,两颊都凹了进去。
众犯人都不敢抬头,唯有他敢盯着自己,神容不免打量起他来。
哪知这打量之后,对方竟扑了过来“你是你是长孙家的小女儿”
神容见他竟认得自己,眉头微动,随即也认出他来。
前些时候她父亲来信说中书舍人落了马,被新君毫不留情地定了个千里流放,没想到居然就是流放到了幽州。
眼前这人不就是中书舍人吗
中书舍人柳鹤通,先帝在世时是受宠心腹之一,神容都认得他。
赵进镰忽见有人冒犯,断然吩咐“按住”
柳鹤通被两个狱卒按着跪在地上,还努力往神容这边探,手上锁链敲地哐哐响“侄女我乃柳舍人啊你帮帮我,我那夜被押来时见着山家大郎君了你快帮我与他通融一下,我要上书圣人,我要翻案”
他张口就叫侄女,叫赵进镰都愣了一愣。
神容抿唇,那日山宗在刺史府上提到个连夜押来的京中犯人,原来就是他。
柳鹤通在朝为官时认得许多权贵不稀奇,但她连话都不曾与他说过,竟就成他亲戚了,还叫她去与山宗通融,真是病急乱投医。
“我如何与他通融”她蹙起眉。
柳鹤通急道“自然能通融,你是他夫人啊”
神容脸一僵,拂袖就走,留下一句“你才是他夫人”
独留下赵进镰,一脸愕然地看了看柳鹤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柳鹤通回了神,懊恼捶地“是了,我竟忘了他们已和离了”
神容穿过了这片牢房,才察觉赵进镰没跟上。
她往前看了看,发现里面还有很大一片,叫旁边狱卒带路,想去看看。
越走越深,逐渐幽暗,狱卒停步“贵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