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一下那兵“练到现在胳膊还是僵的,你用脚带的人”
雷大看着挺横的面相,脸竟唰就白了“是老规矩,我全队自今日起每天补练,再有下回我自领军法。”
那兵早吓得不敢动弹。
山宗手中刀鞘往他臂上一敲“好好练,要么也别等关外的把你这双胳膊废了,我先给你卸了。”
“是、是”他只能从打颤的牙关里挤出两个字来。
等山宗走了,其他人的操练都没停过。
胡十一跟在后面过来,拍一下刚挨批的雷大“看开点,咱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这时候倒羡慕张威那小子能被派出去了。”
雷大瞅一眼山宗离去的方向,嘀咕“头儿这股狠劲这么多年也没变。”
胡十一推一下他的大脸“装什么老成,咱谁不是三年前才跟着头儿的,倒显得你多知根知底似的。”
三年前山宗做了幽州的团练使,他们才陆续跟在他手下,建起这庞大的屯军所。
除了知道他是出身洛阳将门山氏之外,的确啥也不知道了。
军所后方有院落屋舍,简易小旧,本是供值卫所居,其中一间却已成团练使居所。
山宗推门走入,放下手中刀,刚拿了布巾擦汗,听见外面脚步忙乱,有兵卒在喊“贵人且慢,容我等禀报”
他抛下布巾,拎了胡服往身上一披,走出去。
刚出门,迎头有个兵卒小跑过来“头儿,来找您的”
山宗抬眼看去,神容带着东来快步而至。
她一路目不斜视,直奔此处,直到看见他从屋内出来,倏然停住。
山宗挥退兵卒,先抬手整衣。
神容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屋子,开口第一句竟是“你就住这里”
山宗掖上衣襟“是啊,怎么”
神容本一身盛气而来,此时忽然没了言语。
她想起了婚后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当时他接了调令正准备离家,她换下嫁衣赶去送行,先看见一大群仆从簇拥着他。
他在众人当中高俊倜傥地立着,任由专人为他除去婚服,换上甲胄,罩上披风。
旁边还有一排伺候的下人,有的为他托刀,有的为他奉鞭,万事不劳他自己。
待他发现她,漆黑的眼朝她身上扫来,都是宝带吴钩、傲尽轻侯的清贵样
洛阳山氏的嫡长子盛名在外,东西二京中多少世家子弟也遮不住他一人锋芒。
十七岁立功,十八已领军,此后被各处调任驻守,屡屡被委以重任,无往不利。
外人都说山家元郎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必为一方封疆大吏,不是一府大都护,便是一方节度使。
她的父母为她选定他时,还曾满意地说过如此天之骄子,方配得上天赋异禀的我儿。
神容嫁给他时,他还是那个传说中的天之骄子。
可如今,他在这边关镇守,只做了一州的团练使,住的最多的是这样一间普通到粗陋的屋舍,不再由人伺候,似早已习惯。
她渐渐回神,记得很清楚,他会成这样,是因为离开了山家,为了与她一刀两断。
他就如此厌弃她,为了与她和离,不惜抛下所有。
难怪今日宁可罔顾刺史之命,也绝不露面。
神容心头某处如有芒刺,面容艳艳,眼神疏淡“我来是提醒你,与赵刺史说的是叫你去。”
山宗早料到了,觉得她这是在拿刺史压他,似笑非笑“我事务繁忙,无暇分身。刺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