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惊讶了,这跟他想得大相径庭“殴打教员”
“对。”他说,“那些学生,根本没有尊重师道一说,压力也大,他们把压力通过暴力手段发泄出来,你没听说吗,这所学校的弱势学生也很受迫害。”他最后总结,“要不是为了高额薪水,谁会留在这种地方。”
发泄一通后他心情好了许多,不过也担心织田作打退堂鼓,故把剩下要点讲了通后就与他说“明日开始上岗”,随即一溜烟跑了,做自己的事情。
“对了。”人都跑开几步,还专门回头同织田作说,“如果发现了学生的内部问题,不要介入,让他们自己解决,介入的话,就算是你都会遭到报复,听到了吗。”他像是待宰的鸡,想到了什么令人瑟瑟发抖的事,脖子回缩,一溜烟跑远了。
[说是这么说了,但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织田作准备先回学校给自己分配的房间,正如另一名教员所说,他们这些教职员工的待遇非常之好,居住场所堪比酒店,可以拎包入住,他在津岛修治的提醒下收了两身衣服来学校,自觉够用了。
回房间的路上要经过大操场,老师的住所与学生分开,待遇更好,位置要稍微偏僻些。
织田作走路时脑子空空,他只是借此机会再度欣赏校园的美景,欣赏几乎是纯西洋式的建筑,横滨西式残留物很多,在战后这里变成了士兵的乐园,绝大多数是美国兵,据说当时场内的女人有很多沦为娼妓,而男人则成为乞丐。
[这栋建筑的前身是什么,也许是总督府,当时有总督吗]
他的联想是怪诞的稀奇的,津岛修治听过他的部分奇思妙想,捧腹大笑,说没想到他的联想竟然有巴洛克色彩。
他说的应该是文学上的巴洛克,充斥刻意雕琢的艺术、华美的形式,内容却空虚,不值得深入推敲。
悉悉索索的,低沉且微弱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想到了小提琴,琴弓马尾在琴弦上高频率小幅度抖动,出来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就像是人的呻吟,其中伴随着揪心的苦痛。
他听到的就是这种声音。
织田作之助加快脚步,绕过建筑物最后一个棱角,他的脚步轻盈到几乎消亡,只要他想就没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踪迹。
三个人在殴打一个人。
被殴打的是男性,他跪坐在冰冷坚硬的瓷砖地上,双手护住自己的头,令人惊讶的是,三个人有男有女,更准确说是两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对他拳打脚踢,而受害者的书包被踢到了更远的地方,内部的书本、文具散落成一团。
这附近有个水塘,里面虽然有换水装置,但园艺匠近日疏于打扫,有段时间没有换水,水是深绿色的,面上浮层惹人生厌的青苔,还有几枚枯树叶,除此之外就是孤零零的课本,它大张着,看不清文字的白页面被恶心的水浸湿了。
织田作之助花了一秒钟进行思考,关于他应不应该处理这件事儿,说实话,他过去的复杂程度,并非正常人类可以理解的,就像人们永远不知道,一个人如何同时拥有善良的灵魂与名为杀手的职业。他这人善良且麻木,对疼痛的耐受度很高,在太宰治出了那事儿以前,几乎不知道什么叫做疼痛,更加无法得知,死亡会给亲近之人带来痛楚这件事儿。
因为被迫了解了像是软体动物蜗牛忽然被生拉硬扯拽出壳,还有人在它柔软的躯体上撒了把盐,灵魂中善良的一面让他无法在体会痛苦之后再对他人做些造成苦楚的事。
即便如此,织田作之助依旧无法体会到欺凌给弱者带来的伤害,他认为殴打是家常便饭,是人生长过程中必须体会的、不可割舍的一个部分。
[老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