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持电话,这年头人少有在家中置办座机,多是一通手机横跨地球连接南北,她家却不尽然,古老的电话机是婚前的遗物,她坚持要接通电话线,就跟她坚持只用最简单的非智能手机一样。
“好的,妈妈。”知道人不在眼前却还下意识地鞠躬,拖鞋内足背弓起,她把全部的忍耐都灌在无人知晓的雪白足面上,五只脚趾蜷缩着紧贴脚底心。
这动作既不优雅,也不符合礼仪,若被年轻时的妈妈看见绝对会用薄竹条抽击她的脚背。
“最近有相熟的男性吗,阿止”电话另一头,上年纪的老妇双手捧电话听筒,她的左手贴耳朵,右手靠近脸颊,说是上年纪,除了眼角的鱼尾纹外就无甚留下岁月痕迹的地方了,银发丝被染黑,藏在发髻里。
她连手背都弓起来了。
“还没有,妈妈。”
电话挂断了。
[总是这样。]今岁止想,她很冷漠,从表情到心都如此,心似秋风,身像泥古不化的雪,每当听见母亲说这些话时她就想[我听过多少遍了]
“是你命苦,阿止。”
“对不起,我不应该给你取这个名字。”
“清水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结婚时也是那样,听说藤原清水是她国中时代的学长,用听说二字是因为对方认识她,又拿了盖相同校徽章的毕业证,但他们学校一共有三个年级三千名学生,她又怎么可能认识上一年度的学长
有一天西装革履的青年敲开他们家的门,今岁不在家,她上的是女子高中,藤原拜访时家里只有父亲与母亲,他那时候已经很高了,就父母眼光看来是英俊的帅小伙,父亲讲了千八百遍,说他土下座跪倒在地请父母把自己嫁给他。
父亲与其说是气氛不如说是感到荒谬“你才见过阿止几次,就像要求亲了她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过你。”
“拜托了,伯父。”藤原清水肯定是有些问题的,他偏执得比精神病患还疯,“我只有这一个愿望,不能没有她。”
“一派胡言”父亲严厉呵斥,“想要娶我家的女儿,起码也要功成名就才行”
他不依不饶地问“如果功成名就了,是不是就可以娶令千金”
“那要等你有成就再说”
[藤原是拼命三郎。]事到如今,今岁止可以用无限冷静的思想来追忆自己的前夫,[他很拼命,年纪轻轻就升任高级警探,父亲很满意,军警的身份在他眼中不仅不差反而很体面,母亲担心他年纪轻轻逝世,后又知晓藤原无父母,又愿意让我成为牺牲后的唯一受益人,于是就连她也同意了。]
[用现代话语来形容,这行为无疑就是卖女儿吧,但他们又不缺那份钱,也就是说是认为藤原前途无量才做主将我嫁给他。]
“军警的话也不是能干很长的职业,等到退下来后正好可以帮你爸爸。”
“得找个继承人把家业传下去才行,我看他不错。”“心性也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