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嘶哑得像野兽,“他死了我血缘上的父亲死了我很恨他,但我没跟他讲这件事”她叫嚷着,“我要告诉他我恨他”
耳边传来比风更加轻柔的声音“如果真恨他的话,干什么哭”
“我也有话想要跟善壬老师说。”他蹲下身,直视惠子的眼,“我想跟他说谢谢。”
“但也没有机会了。”
他几乎是苦恼地呢喃“就像是我所喜欢的人,帮助我的人,最终都会染上厄运,不幸地死去一样。”他对自己说,“真是太糟糕了。”津岛修治在说这话时,表情忽然变得生动了,他的嘴角先向上扬,又往下挂。
惠子想[我几乎有点同情他了。]
她能感觉到,小少爷的话,是打心眼儿里说出来的。
“少爷少爷修治君”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有人迈着小碎步在走道上狂奔,几十秒后,阿重穿着新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的平整和服,从门外冲进来,她惊慌失措,大袖子立刻蒙上了津岛修治的眼睛,女士面对血腥的虚伪做作,一点儿都不存在。
她真的担心津岛修治。
“我们快点出去。”她说,视线全集中在津岛修治的身上,“别看了。”她低声说,“被吓坏了吧”
津岛修治的口鼻被宽大的和服袖子捂住,他闻到对方衣服上的熏香,迟疑地点点头说“大概。”停顿两三秒后他又复说,“是的。”
他拉拉阿重的和服下摆,对宛若第二个母亲一样的女人说“带我出去吧,阿重。”
“好的。”
穿和服的女人,带他走了。
第二次遇见太宰治,是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
其实不过是善壬老师死后的第二日,阿重带着津岛修治,敲开了津岛原右卫门书房的大门,男人脸上带着显而易见地不愉快,可能是在处理善壬死亡的首尾,略有些焦躁。
津岛修治躲在人后面,隐约听见二者对话。
“是,那孩子看见了,我担心他受到刺激,想要带他出去放松。”
“我家的孩子,不会那么脆弱。”
“但毕竟是他的老师,还请您”
“有什么变化吗”
两人说话声音忽然变低,津岛修治分辨不出来谈话的内容,只能尽力去听,得到的也不过是些只言片语。
[又在说秘密了。]
过了几分钟,阿重退回来了,脸上带着浮于表面的轻松神色“先生同意我们出去了。”她用近乎于诱哄的语气说,“你想要去什么地方,修治君。”只有两人独处时,阿重不会叫他小少爷,这是津岛修治同意的,带他长大的女性在他心中地位特殊,可能有点像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