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贺珏醒来的时候, 摸到靳久夜浑身滚烫, 烧热得十分厉害。他连忙去将医官叫了进来,医官正好也熬了药,端进来要喂给靳久夜。
“臣便知道影卫大人会烧热,这些退烧汤药一早就命徒弟煎熬着,先给影卫大人服下吧。”
贺珏接过老医官手里的药碗,一点一点给靳久夜喂,往往喂进去的少得可怜,大部分都从嘴角流了出来。但贺珏还是很耐心, 一碗不够那就喂两碗, 他不嫌麻烦, 愿意永远照顾这个男人。
老医官道“陛下,昨日臣便说过, 影卫大人如今虽有脉息,却仍然危险至极, 且身上那么多伤口, 玉石关医药紧缺, 恐怕控制不了伤势。还望陛下有个心理准备, 能不能救回来都得看天命。”
贺珏也忧虑这一点, 他知道外伤之人若烧热一直不退,最后就只能认命等死了。
“你可有什么办法”贺珏神色凝重地问,“不管是什么法子,哪怕是去北齐求药,朕也一定拿来。”
老医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臣实在无法,若换做旁人像影卫大人这般受伤,此刻已经无药可救了。臣能做的,就只有一直帮影卫大人退烧,可这烧能不能退下来,也得看影卫大人自己。”
看靳久夜自己,其实就是看命,看运气。
贺珏叹息地看着榻上的男人,许久都不发一言。
“不过,臣听说庆阳府有位疯医,对医治外伤有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想法,臣也不知道对不对。但看影卫大人的情况,臣能做的也很少了,若是陛下愿意冒险尝试,可去庆阳府请他过来看看。”
这话老医官是犹豫了许久才说的,毕竟若是那疯医将影卫大人治死了,自己也会因举荐而受牵连。但他想赌一把,今上仁慈贤明,纵然影卫大人不治身亡,想来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株连旁人的。
“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朕也要试一试。”贺珏下定决心,命裴行歌想办法找到那位疯医,裴行歌不敢有怠,直接让裴戎带上人手快马赶去庆阳府。
庆阳府是离玉石关最近的州府,但由于玉石关在边境线上,即便快马奔袭,也要三四天的时间。可次日下午,裴戎就绑了一个布衣男子回来,那人叫嚣着挣扎着,但都无济于事,被裴戎直接捆在马背上,拿布条塞了嘴。
贺珏见到有些诧异,“这人”
裴戎道“这小子污言秽语,臣嫌麻烦就绑了。”
“当真是那位疯医”贺珏略有些不相信。
男子被裴戎从马上拽下来,还没来得及解开绳索和口中的布条,只能用一双轱辘直转的眼睛打量着周围。
裴戎道“是没错了,臣昼夜不停赶到石头镇,想着寻疯医要费些功夫,就先找人打听一下,结果没想到这小子就在石头镇。臣赶过去逮他的时候,他正要给一个老头子开膛破肚呢,说是用什么特殊的医术帮人治腹痛。”
石头镇就是贺珏来时停留的那个小镇,在庆阳府最边缘,距离玉石关要快马走一日的功夫。
贺珏点点头,示意裴戎给疯医解绑,那人听裴戎言语,便知贺珏的身份不一般,遂也安分了许多。
贺珏打量了他的样子,想到这人能给人开膛破肚,果真是疯了一样。但看年岁,似乎也就二十几岁,而常人所知的医者,必然是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越好,这人行事乖戾又年纪轻轻,恐怕真是个疯子。可死马也要当活马医,靳久夜的烧热一直不退,他心急如焚。
“朕请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