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小厅里也算是挤满了人,阮娄嘘寒问暖, 阮周氏拉着秦氏的手说着体己话,秦楚周略带担忧的看着阮钧,而早就被吓破胆的阮朋则缩在一旁。
阮澜一进门便将这样的平衡打破了似的,所有的目光都向她投来。
阮澜笑了笑, 从桌上端起茶壶, 轻摇了一下,听听里面的水可还足够。阮周氏立刻站起来, 一手拿过茶壶“阮阮都忙了好几日了吧,婶婶帮你。”
阮澜并没有推辞, 她知道,自打上次在这儿喝了足够咸的茶水之后,阮周氏每次来这里必定要亲力亲为。阮澜当然乐的偷闲, 才不去和她争什么主客呢。
秦氏看见阮澜,脸上的神色便淡了许多,转头问阮钧“如今阮澜可还是在自己制瓷”
阮钧“是。不过今日好似也少开窑了,天气凉了,总要等雪化尽。”
秦楚周与阮钧相熟多年, 只是原本就是不喜四处走动的性子, 加之阮钧身子不适,若是时时都来还不够折腾他的,便也少来。
他见阮钧脸色稍稍好些,又提到了阮澜, 便在一旁开口道“上次我过生辰,阮澜送了一套胭脂红的茶具来,我见那茶具底儿上还暗刻着个阮字,想来也是她自己烧的”
阮钧笑道“是。阮阮她于制瓷上颇有一番心得,年纪轻轻就已经大有规格在。说来也奇了,那些我都不知道怎么调出来的釉色,她就能弄出来。今天里面加点草,明天加些骨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
说道阮澜,阮钧愈发愉悦,秦楚周不由得笑道“你向来疼她,如今夸起来也是毫不逊色啊。”
“只可惜,是个女孩儿。”秦氏在旁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秦楚周眉头蹙起,刚要呵斥秦氏,阮钧已在旁说道“嫂嫂这句话说得是真,若阮阮是个男孩儿,怕是早就能独当一面了。你看逸哥儿,可不就是如此。倘若我有个这般的儿子,那真是修了福分。”
他话音一落,小厅里的几人俱都看了过去。
阮周氏还在倒茶的姿势僵住一半,她又快速的看了秦氏一眼,收回目光继续倒茶。
秦氏皮笑肉不笑,说道“阮钧,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可这话我是藏了好些日子了,是再也憋不住了。”
秦楚周哪里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在家中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过。他猛地一拍桌子“休要胡说但凡有我还在的一日,这事儿约好了便是约好了今日回去,你便准备准备,上阮家提亲”
秦氏被他一激,站起身来“我的儿子,凭什么就得为你的约定负责他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你就这么恨心,凭白看着他栽在这儿”
秦楚周“栽在哪儿若是他就这么不行了,那是他自己没出息,怪的了别人”
秦氏“她是个哑巴你让她以后怎么管家怎么去交际到时人人都会说逸哥儿娶了个说不出话只会呆笑的葫芦”
他们吵的起劲儿,阮娄一家看的也起劲儿,阮钧数次想开口皆被打断,阮澜就站在一旁听着那些秦氏早已经骂过她的话。
她不是原主,她对秦逸没意思,甚至压根就不想嫁。她也不是哑巴,这些话伤不了她,但她看着阮钧被气青的脸却担心。
阮钧生病,但从她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尽量关心她安慰她,也怕她干活太多,撑着身子要来帮忙。阮澜毫不怀疑,倘若不是自己后来制瓷有了前景,阮钧就真的能扛着身体下床开窑。
阮澜想着自己要怎么办才能把这对目中无人的夫妻赶出去时,门外一个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陆追俨然在这半年锤炼的很好,步履坚定利落,身上有着不属于少年的杀伐感。